论语研读(第19 讲:解读“微子篇第十八” )
论语研读(第十九讲)
教学内容:解读“微子篇第十八”, 本篇共11章,618字。
教学目的和要求:对字、词、句进行注释;对章节进行语译;引导学员进行学习、研究。原文解读把握义理、情理和条理,注重字词训诂、义理阐发。
教学重点:本篇谈归隐,一是辟世,二是辟地。按孔子的分类,“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孔子又说:“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卷而怀之。”“邦无道则隐”属“辟世”,“卷而怀之”属“辟地”。辟世之隐有楚狂接舆,隐于闹市。长沮、桀溺、荷蓧丈人隐于田野。孔子的辟地,与隐士辟世,有形式上相近之处,但本质相去甚远。隐士之隐,隐心隐身,孔子之辟,仅仅是全身而退,另就他途,执着于仁道的推行,“知其不可而为之。”避身而不隐心。隐士历朝历代不乏其人,蔚然大观,构成中国文化史上特有的奇观。
【原文】18.1微子去之①,箕子为之奴②,比干谏而死③。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注释】① 微子:名启。纣王的同母哥哥。纣出生时,他们的母亲才被立为帝后,故纣得以继王位,纣王暴虐无道,不听微子规劝,为了保住宗庙祭祀,微子离开了纣王。去:离开。 ② 箕子:名胥馀。纣王的叔父。纣王不听规劝,箕子披发装疯,被纣王降为奴隶。为之奴:给纣王做奴隶。③ 比干:纣王的叔父,纣王不听比干规劝,还说,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窍,我要看看,便剖开了比干的心。
【语译】(殷纣王不听规劝,)微子离他隐去,箕子被降为奴隶,比干力谏而被杀害。孔子说:“殷朝有三位仁人呀。”
【解读】本章记殷之“三仁”。
邦有道,人才聚之;邦无道,人才散之。或去或狂或死,国运兴衰盛亡,关乎人才。梁·皇侃《论语义疏》说:
微子者名启,是殷王帝乙之元子,纣之庶兄也。殷纣暴虐,残酷百姓,日月滋甚,不从谏争。微子观国必亡,社稷颠殒,己身是元长,宜存系嗣,故先去殷投周,早为宗庙之计,故云去之。箕子者,纣之诸父也,时为父师,是三公之职,屡谏不从,知国必殒,己身非长,不能辄去,职任寄重,又不可死,故佯狂而受囚为奴,故云为之奴也。比干亦纣之诸父也,时为少师,少师是三孤之职也,进非长嫡,无存宗之去;退非台辅,不俟佯狂之留,且生难死易,故正言极谏,以至剖心而死,故云谏而死也。
【原文】18.2 柳下惠为士师①,三黜②。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③,何必去父母之邦④?”
【注释】①柳下惠:姓展,名获,又名禽。鲁国的贤大夫,柳下是他的封地,惠是他的谥号。士师:主管刑法的官。 ②三黜(chù):三次被罢官不用。 ③枉道:曲道。即不走正道。 ④父母之邦:父母居往的国家。也即自己的祖国。
【语译】柳下惠做了司法官,三次被免职。有人说:“你不能离开这里吗?”他说:“如果按照正直之道侍奉君主,到哪里去能够不被多次罢官呢?如果按照邪枉之道侍奉君主,何必要离开自己的国家呢?”
【解读】本章记载柳下惠直道事君的行事。
楚国子文三次提升为“令尹”,三次没有喜色,三次罢了他的官,无愠色,得之不以为喜,失之不以为忧,宠辱不惊,廓然大度,雍容雅量。鲁国柳下惠,三次提升为典狱官,三次贬黜,本章没有记载他的辞气颜色,从他宁可弃官而不愿改变操守的角度看,他的胸襟与雅量以及品行和令尹子文应是不相上下。孔子对令尹子文有一“忠矣”的评价。对柳下惠则仅仅是叙述其人其语,而未着一字进行评述。但我们从孔子的叙述中,亦可窥见孔子对柳下惠“伏清白以守直”的溢美赞扬。
柳下惠耿介忠直,宁黜官而不改变其气节,事实上柳下惠能在既不改变自己,也不改变环境的情况下,虚与委蛇,巧以周旋,和而不流,流而不污,中立而不倚,这是他最大的本事。孟子将他与伯夷、伊尹相提并论,称之为“圣之和者也”。
【原文】18.3齐景公待孔子曰①:“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②。”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注释】① 齐景公:名杵(chǔ)臼,齐国国君。 ② 以:用,介词。季孟之间:指介于季氏和孟氏之间的礼遇。
【语译】齐景公讲到对待孔子的礼貌时说:“要像(鲁君对待)季氏那样(对待他)那我做不到;我将用比季氏低一些,而又比孟氏高一些的礼遇对待他。”(不久,又)说:“我老了,不能用他了。”孔子便离开了齐国。
【解读】本章记载孔子在齐国不被任用的行事。
齐景公对待孔子,呈狐疑之状。景公有察人之术,无用人之能,知道孔子有定国之才,因大臣晏婴反对,欲用又不敢用,故进退逡巡。在待遇上,以鲁国上卿季氏和下卿孟孙氏之间的礼节对待孔子。齐景公此时约在60岁左右,孔子三十七岁。齐景公能以如此大礼对待孔子,礼数不能算不厚。孔子仁以为己任,以求用于天下为目的,不以个人居处舒适安乐为目的。孔子观其终不能用,于是离齐而又返鲁。
【原文】18.4齐人归女乐①,季桓子受之②,三日不朝③,孔子行。
【注释】① 归:通“馈”,赠送。女乐:女子歌舞队。 ② 季桓子:即季孙斯,鲁国的上卿。是季孙肥(即季康子,谥号“康”)的父亲。 ③ 三日:多日。
【语译】齐国送来了许多歌伎舞女,季桓子接受了,好多天都不上朝,孔子见此情形便离开了鲁国。
【解读】本章记载齐对鲁的离间计。美人计,美女外交,美女经济。成就一个人,可以用美女,毁败一个人,可以用美女。成就一个国家可以用美女,毁败一个国家,挑拔君臣关系,离间辅弼良臣亦可以用美女。齐国这一次又巧妙地运用了一次美人计。鲁国任用孔子,“行摄相事”,表现了卓越的政治才能,鲁国大治。齐国担心鲁国在孔子的辅佐下称霸中原,若称霸中原,误以为鲁国首先要兼并的就是齐国,于是齐国采用了人类惯用的美人计,该计策屡用不爽,百发百中。
《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在无可奈何的心境下离开父母之邦,临走之时,以凄婉悲凉的语调吟唱:“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渴,可以死败,盖优哉悠哉,维以卒岁。”
【原文】18.5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①:“凤兮!凤兮!何德之衰②?往者不可谏③,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④!今之从政者殆而⑤!”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注释】①接舆:楚国的一位贤人,为逃避现实而装疯,故说他是狂人。“接舆“并非他的真名。因为他接近孔子的车,因此称他为接舆。 ②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古人称凤是一种灵禽,世道清明才出现。接舆用凤比喻孔子,批评社会如此黑暗,孔子却不去隐居。 ③谏:劝阻。 ④已而:罢了,算了。已,止。而,语气词。 ⑤殆:危险。
【语译】楚国的狂人接舆唱着歌走过孔子的车旁,他唱道:“凤鸟呀!凤鸟呀!你的命运为什么会这样不济呢?已经过去了的是无法挽回了,未来的事还来得及赶上。隐退吧!隐退吧!现今从政的人很危险啊!”孔子下了车,想和他谈谈。楚狂却赶快避开了,孔子没能和他交谈。
【解读】本章记载隐士对孔子的劝导。
楚狂接舆驱车出游,放浪形骸,引吭高歌。从其言行举止上看,似是一位狂傲之徒,从他开口讲话来看,实是一位“邦无道则隐”的智者,形狂实不狂。他们之间的相遇是两个世界的相遇,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对话,但两个声音却清晰可辨。
一个是真隐士,一个是真出世,出世者欲与之言,隐士者趋而避之,出世者不得与之言,隐居者不屑与之言,出有出者之苦衷,避有避者之真趣,两者相遇却不能相合,天命使其然也。
【原文】18.6长沮、桀溺耦而耕①,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②。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③?”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④?”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⑤?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⑥,岂若从辟世之士哉⑦?”耰而不辍⑧。子路行以告⑨。夫子怃然曰⑩:“鸟兽不可与同群⑾,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⑿?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⒀。”
【注释】①长沮、桀溺:两位隐者。真姓名不详。长沮,站在地上的高个子。沮,腐烂植物堆集形成的泥沼。桀溺,浸在水中的大个子。桀,同“杰”。魁梧。耦(ǒu)而耕:用耦耕的方法来耕地。这是古代的一种耕作方法,即两人各执一耜(读sǐ,犁),同耕一尺宽之地(两耜合耕,耕出之地的宽度恰为一尺)。耦,两人并肩耕作叫“耦”。 ②津:渡口。 ③舆者:执辔(读pèi,缰绳)于车的人,即拿着缰绳坐在车上的人。④是:这个人。近指代词,作主语。“是知津矣”中的“是”同此。“是也”当“(是)这个人”讲,“是”也是代词,作谓语,主语省略。 ⑤谁以易之:你们和谁来改变它呢。以,用法同“与”。谁,疑问代词,作介词“以”的宾语,前置。易,改变。 ⑥且:况且。连词,表示递进关系。也可译为“再说”。而:连词,表顺承关系。不译。辟人之士:躲避坏人的人。指孔丘。辟,同“避”。 ⑦岂若:哪里比得上。若,如。动词。辟世之士:躲避整个污浊社会的人,即隐士。这里是长沮、桀溺指像他们一样的人。 ⑧耰(yōu):播下种子后,用土覆盖。辍(chuò):停止。 ⑨以告:“以之告”的省略。以,介词,译为“把”。之,代词,指代遇长沮、桀溺之事。 ⑩怃(wǔ)然:怅然失意的样子。 ⑾鸟兽不可与同群:孔子不愿隐居山林,因此说不与鸟兽同群。与,介词,它的宾语省略。 ⑿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我不跟天下的人在一起,又跟谁在一起呢。斯,这些。徒,徒众,人群。两个“与”都当“跟……在一起”讲,动词。“与”的宾语“斯人之徒”和“谁”前置。 ⒀与:参与,参加。动词。
【语译】长沮、桀溺两人相耦(对)而耕,孔子经过那里,叫子路去向他们打听渡口。长沮说:“那个驾车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又问道:“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这个人应该知道渡口在哪里。”子路又问桀溺。桀溺说:“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鲁国孔丘的门徒吗?”子路回答说:“是的。”桀溺说:“(礼崩乐坏之势,)就像滔滔的洪水泛滥一样,天下皆然,你们谁能够改易过来呢?而且,你与其跟从(孔丘那样的)逃避坏人的人,倒不如跟(我们这些)逃避整个污浊社会的人哩?”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耙土。子路回来告诉了孔子。孔子怅然若失地说道:“鸟兽,是不能与它们合群的,我不跟天下的人在一起,又跟谁在一起呢?如果天下政治清明,我孔丘是不会参与改易现实的活动的。”
【解读】本章记载了孔子与隐士的矛盾和冲突。
中国隐士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文化现象。从地点角度来看,有的隐居山林,有的隐居市井,更有甚者,隐于朝廷。从隐居方式看,“贤者避世,其次避地,其次避色,其次避言”。“避地”、“避色”、“避言”,概而言之,可称为避人。避世是一类,避人又是一类。孔子周游列国,道合则留,不合则去,属避人;长沮、桀溺属于避世。从心与形的关系角度看,分为形隐心不隐,心隐形不隐,心隐形也隐。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或“大隐隐于朝”即属隐形不隐心。本章隐士长沮、桀溺属于隐居山林,心形俱隐之人。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耕自食的生活方式,恬淡自然,轻松闲适,不问朝政,不问世事。
【原文】18.7子路从而后,遇丈人①,以杖荷蓧②。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③。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④。子路拱而立⑤。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⑥,见其二子焉⑦。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⑧。至,则行矣⑨。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注释】①丈人:老者。 ②荷:肩负,挑。蓧(diào):田里除草用的一种竹制的工具。 ③五谷:古代五种主要粮食作物。说法不一。一说指稻、菽(shū,豆子)、麦、黍(黄米)、稷(与黍相似,不粘,即糜子。又说“稷”为高梁)。另一说有麻无稻。 ④植:插。芸:通“耘”。除草。 ⑤拱:拱手。古人的一种礼节,表示敬意。 ⑥为黍:做黄米饭。黍,粘小米,产量低,故视为珍品。食之:给他吃,招待他。使动用法。 ⑦见:使见。使动用法。 ⑧反:同“返”。 ⑨则:连词。表示事物出现在先,发现在后。可译为“原来已经”
【语译】子路跟随着孔子(周游列国时,有一次)落在了后边,遇见一位老人,用木杖挑着锄草工具。子路问道:“您看见了我的老师吗?”老人说:“四肢不劳动,五谷分不清,知道谁是你的老师呢?”说着便把木杖插在田边去锄草了。子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老人留子路到他家中过夜,杀了鸡,做了黍米饭给他吃。并且让两个儿子出来相见。第二天,子路赶上了孔子,把这事告诉了他。孔子说:“这是位隐士哩。”叫子路返回去再见见他。子路到了老人家,老人已经走开了。子路自言自语地说:“这人既不做官又不讲道义啊。长幼之间的礼节是不能废弃的,君臣之间的名分又怎么能弃之不顾呢?他只想使自身清白,却破坏了君臣之间根本的伦常关系。君子所以要出仕,正是为了尽君臣间之义呀。我们奉行之道之所以行不通,通过隐者的言行就可以知道了。”
【解读】这一章仍然记载的是孔子及弟子与隐士之间的矛盾冲突。即积极入世与消极避世之间的矛盾冲突。从避世和出世的思想观角度看,纵览《论语》全书,隐士与孔子及孔门弟子没有一次是融洽相处。不论是晨门者,荷蒉者,耦耕者,抑或是荷蓧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天下乌鸦一般黑”,“滔滔者天下皆是也”,“无道则隐”。他们走的都是一条避隐之路,而且他们都知道孔子推行仁道于天下,是徒劳而无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
于是,有的是直言相劝,“深则揭,浅则厉”。有的是婉转讽喻,劝其回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有的干脆劝其归隐山林。更有甚者,则是直接辱骂孔子“鄙哉”,亦有骂其“遑遑如丧家之犬”。
从社会分工角度讲,孔子从事的是教育工作。他不是老农,不是老圃。本章四体不勤,与樊迟问稼,意脉相承。樊迟问稼,问圃,孔子答以我不如老农,我不如老圃。并且转身骂樊迟“小人哉!”孔子此处的小人,不是品德低下之意,而是细民,百姓之意,从事稼啬耕种职业的人。社会分工不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何罪之有,不必曲为之讳。
【原文】18.8 逸民①: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少连②。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③,行中虑④,其斯而已矣⑤。”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⑥,身中清⑦,废中权⑧。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⑨。”
【注释】① 逸民:超逸绝伦而又遭遗佚失去权位的人。旧注多指隐居之人。 ②伯夷、叔齐:见《公冶长》第23章;虞仲:周太王次子(见《秦伯》第1章)夷逸:《尸子》、《说苑》谓夷人诡诸之后。朱张:《荀子》谓子弓者,见王弼《论语》注。柳下惠:见《卫灵公》第13章。少连:东夷人。见《礼﹒杂记》、《孔子家语》。 ③ 言中伦:言语合乎逻辑顺序。中,读去声(zhong)符合,合于。下同。 ④ 行中虑:“行为合乎理智。虑,思虑。这里当理智讲。 ⑤ 斯:这样,代词。而已矣:句末语气词连用,表限止语气。可译为“罢了”。 ⑥ 放言:放肆直言,说话无顾忌。 ⑦ 身中清:洁身自好,保持清廉。 ⑧ 废中权:废,发也。《墨子 ·兼爱中》:“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废,发也。“废中权”意味行为主张达于权变。无可无不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语译】那些失去权位而超逸绝伦的名士,屈指可数的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等。孔子说:“不改变自己的志气,不辱没自己的身份,大概是伯夷、叔齐吧!”又说:“柳下惠、少连,虽然被迫降低自己的志气,屈辱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找的理论合乎逻辑,行为也合乎理智,虽然如此。”又说:“虞仲、夷逸,避世隐居,说话无顾忌,洁身自好,行为和主张都能达乎权变。我和这些人不同,(对他们的言行)既不全部赞同,也不完全否定。
【解读】本章孔子论超逸绝伦之人。
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既不降志又不辱身,只好隐居,“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柳下惠,少连则是既降志又辱身,既降且辱,不论环境多么恶劣均可出世任官,的确不可能是隐士,他们恪守个人修养,内方外圆,出污泥而不染,屈己以待人,言语符合伦理规范,行为深思熟虑,符合道德要求,虞仲、夷逸,志向方面属于伯夷、叔齐类,“不降志不辱身。”走隐逸退守的道路,行动方面与柳下惠则不同,言语方面与柳下惠也不同,不愿意受约束,“隐居放言”。批评时政,臧否是非,评论千古,纵意而谈,无拘无束,开启了魏晋清淡的先河。他们对自身要求属于清廉之士,隐逸退居符合权变。
从全文切面比较看,人物或处或默十分清楚,他们或进或退,均属超逸绝伦之类,孔子“无可无不可”也是对超逸之类人而讲,不是仅对隐居之人而言,若只对隐居而言,则没有“无可”“无不可”之区别了。所以“逸民”二字当为“超逸绝纶”之人。
【原文】18.9大师挚适齐①,亚饭干适楚②,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③,播鼗武入于汉④,少师阳⑤、击磬襄入于海。
【注释】① 大(tài)师挚:鲁国太师,名挚。太师为乐官之长。大,一作:“太”。适:往,到。这一章记载鲁君身边的乐师都一个一个走开了。反映了当时礼崩乐坏的局面。 ② 亚饭干:第二次吃饭时奏乐的乐师,名叫干。下面的“三饭”、“四饭”意同。古代天子、诸侯吃饭时要奏乐,每顿饭奏乐的乐师不同,故有“亚饭”、“三饭”等之称。 ③ 鼓:击鼓。 ④ 播:摇。 鼗 (táo):即拨浪鼓。两旁系线,线头有小槌。 ⑤ 少师:乐官的助手,也即副乐师。磬(qìng):古代乐器。用玉做成,悬挂于架上,以物击之而鸣。商代只有单一的特磬,周代常用十几个大小有序的编磬。
【语译】太师挚去了齐国,亚饭乐师干去了楚国,三饭乐师缭去了蔡国,四饭乐师缺去了秦国,打鼓的乐师方叔到了黄河地区,摇晃鼓的乐师武到了汉水地区,少师阳和击磬的襄到了海滨。
【解读】本章记载鲁国人才流失的现状。
邦有道,人才聚,邦无道,人才散,人才聚则国兴,人才散则国亡,古今之通义。鲁国走失的虽然只是乐师,道理却是相通的。
【原文】18.10周公谓鲁公曰①:“君子不施其亲②,不使大臣怨乎不以③。故旧无大故④,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⑤。”
【注释】① 鲁公:指周公的儿子伯禽。周武王封伯禽于鲁为鲁国的开国君王。 ②施:shǐ,通“弛”,遗弃。 ③怨乎不以:对没有被任用而抱怨。乎,介词。用法同“于”,译为“对”。 ④无大故:没有重大过错。故,事故,变故。这里指过错。 ⑤求备:求完全、求完美。
【语译】周公旦对儿子鲁公伯禽说:“君子不怠慢自己的亲族,不让大臣抱怨自己没被重用。老臣旧友没有大过失,就不要抛弃他们。不要对一个人求全责备。”
【解读】本章记载周公对亲族、大臣、故旧的宽恕之德。
“不施其亲。”不怠慢双亲,对父母讲“孝。”“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使大臣不怨,对臣下讲“慈”。“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老朋友没有特别的过错就不要放弃,对朋友讲“悌”。“无求备于一人”,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不论是至亲还是大臣,假如没有大错误,“无故”,均不能求全责备,讲求一个“容”字,“有容乃大”。老子说:“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道,道乃久。”容,即包容万物,能包容万物才能处事公正,秉公立事才能王天下,王者才能持久,久乃称之为“道”。“孝”“悌”“慈”“容”四大美德集于一身,方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原文】18.11周有八士①: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注释】① 八士:下面提出的伯达等八人。此八人已不可考。旧说以为,周初有一妇人,连生四胎,每胎双生,故以伯适(kuà,括)、仲、叔、季騧(guā,瓜)排列,俊杰八人,谓其时人才之盛。按郑玄以为在成王时,刘向、马融以为在宣王时,清儒则以为在文、武时。推论而已。
【语译】周朝出了八位俊杰: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
【解读】八士,八位有教养的贤达,其事迹难以考证。周朝之所以兴盛,在于统治者善于用人,人才济济,同心协力,开八百年之基业。孔子是十分重视人才的,鲁国衰微,人才四散,他深为感慨。言周初人才之盛目的是警戒鲁哀公,希望他礼贤下士,爱惜人才,振兴鲁国。《论语》记于此章,意在说明人才重要。
来自: 凌云悟道 >《讲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