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启：镜泊英魂陈翰章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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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宏启

镜泊湖清亮亮，

一棵青松立湖旁，

喝起湖水想起英雄汉，

看见青松忘不了将军陈翰章。

这首东北吉东地区广泛传唱抗日歌谣，是赞美东北抗联第一路军第三方面军指挥陈翰章将军。

1913年6月14日，陈翰章出生在吉林省敦化县城西半截河屯一个满族农民家庭。聪颖好学的陈翰章8岁入私塾就读，12岁到城里私立宣化小学读书，各科成绩考试总是名列第一。1927年县教育局招考的私塾教员，年仅14岁就考取全县第四名，一时间远近闻名，被称为敦化的“小秀才”。

1930年12月，陈翰章从敖东中学毕业。为了改造挽救多灾多难的国家，他发表了充满激情的讲话：“我立志从事教育，目的是为了培养优秀人才，让国家富强。倘若国家危机，我一定投笔从戎，用手中的枪和自己的鲜血赶走入侵者。”

1931年春，陈翰章被分配到文庙小学当教员。作为《吉长日报》通讯员，他写了不少杂文，对社会上的丑恶现象予以鞭挞。不久，他被调到县立民众教育馆当讲演员。

1931年9月23日，日军占领了敦化县城，县里的官员们都躲藏起来，在民族危亡关头，陈翰章在教育馆讲演宣传抗日救国。由于特务告发，日本宪兵队开始抓捕陈翰章。得到消息后，陈翰章及时脱身，参加了王德林发起和领导的“中国国民救国军”。由于他才学出众，不久担任了救国军前方司令部的秘书。

10月10日，救国军调集5600多人兵分五路攻打日军侵占的宁安县城，周保中指挥第三、四两路2000余人担任主攻任务。半夜11点，总攻开始，郑兴团长所率第三路1200余人由缸窑沟开进到牡丹江岸时，发现渡口已被敌人封锁。时值深秋，江水冰冷刺骨，郑兴命令一律解下绑腿，悄悄涉水渡江，刚入伍一个月的陈翰章担任战地鼓动队队长，跟着突击队执行炸毁敌人军火库的任务。突击队长望着冰凉的江水有些犹豫，陈翰章见此情景，第一个带头跳进冰凉刺骨的江水里，队伍很快到达彼岸。先后夺下东火磨，占领伪县署，陈翰章和鼓动队员们随着突击队冲向军火库。完成炸军火库任务后，陈翰章又主动掩护大部队撤退，战斗结来后，陈翰章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3年初，在日军的大举进攻下，活动在宁安地区几万人的抗日义勇军纷纷溃散。义勇军虽然遭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和失败，但却揭开了抗日斗争的序幕，振奋了民族精神。1934年2月，周保中率边区军一、三连到达宁安平日坡密营与李荆璞的工农义务队会合，以这两支队伍为骨干，在宁安东南乡正式成立“宁安东南乡救国军第一游击区同盟军办事处”。3月，吴义成密派已提升为总部秘书长的陈翰章去北平、天津打探南京政府能否出兵抗日的虚实情况，并以抗日为名，通过王德林等人募集经费，以扩大自己的实力。得此密令后，他立即向周保中请示。陈翰章按照党的指示，以中国国民救国军总司令部特派代表的资格，到北平、天津一带进行工作，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抗日队伍的斗争事迹和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号召各界人士支援东北的抗日斗争。

1934年5月，中共宁安县委的卧龙河组建的宁安游击队在江南小唐河活动时被日伪“讨伐队”包围，激战一个多小时，击毙日伪车20多人，除几名战士突围外，队长白殿贞等均壮烈牺牲。8月16日，宁安县委又重新组建了宁安游击队，中队长马连山，陈翰章任政治指导员。全队共60多人。

1935年2月，陈翰章任东北反日联合军第五军二师参谋长，并任师党委书记。他和师长傅显明率队在宁安一带活动，袭击马厂日本国道局、石头河子车站，在宁安的二道河子、团山子、卢家屯以及敦化东官地、额穆黑石镇、蛟河、宁安南湖头小沙滩等地，同日伪军作战几十次，沉重打击了日伪统治，破坏了日本侵略者在镜泊湖地区的战略计划。

1936年春，陈翰章调任抗联第二军二师参谋长、代理师长。他率领二师四团和六团与五军一部分队伍组成中东路活动部队，以镜泊湖南湖头为中心，在西至额穆东至穆棱的广大地区内，开展游击活动，重新建立了南湖头地方的游击根据地。5月间，陈翰章和五军的柴世荣、王效明所部，在宁安烟筒沟伏击伪森林警察队，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30余支。6月他们还在宁安东南二道河子、影壁砬子附近，伏击日伪军，激战一日，杀伤大量敌人，缴获军用物资10余车。

7月，中共东南满党组织和抗联第一、二军高级干部会议决定，抗联第一、二军合编为东北抗联第一路军，“东满党和南满党因合组一路军的关系组织一个省委”即中共南满省委员会，以加强对第一路军的统一领导。陈翰章为省委委员。第二军二师改为二军五师，下辖第四、五、六三个团，因师长史忠恒养伤未到任，陈翰章任代理师长(1937年5月任师长)，王润成任师政委兼第四团政委，侯国忠任副师长兼第四团团长。

1936年9月，周保中在宁安泉眼头主持召开二、五军干部会议。会议决定周保中等一部北进，二军五师等为道南留守部队，联合各部抗日义勇军坚持在绥宁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在宁安地区建立第五军部留守处，将宁安县委和东满各县委合组为道南特委，统一领导中东路东段道南的绥宁地区及额穆、敦化、汪清、珲春、延吉各地党和抗联部队及南湖头的交通机关等。特委书记张中华，陈翰章、王润成、金石峰等为委员。

同年秋，日军集中优势兵力，对绥宁地区的抗日联军发动残酷的大讨伐。11月8日，陈翰章率抗联二军五师和五军一部70多人进攻宁安县的三家子，缴获一批物资。同年冬，陈翰章率部与张中华所部在大石头沟会师，举行了道南会议，决定了今后的行动方针。

1937年初，陈翰章当选为抗联第五军党委委员。1938年2月，陈翰章率部在镜泊湖地区的藕砬山和伪军二十七团二连交战，伪军伤亡大半。5月，陈翰章带领100多名战士下山，夜袭牡图线上位于宁安县马河村南10公里的斗沟子车站和“集团部落”。当队伍行至距斗沟子车站1公里的地方，恰好遇见斗沟子“集团部落”群众到山里拉洋火木的19辆大车，陈翰章灵机一动叫一部分战士化装成赶车人和跟车人，每辆车上坐了3个人，大队跟在后边，当头一辆大车刚进卡子门时，坐在车上的李排长和两名战士跳下车来，缴了岗哨的械。陈翰章指挥队伍迅速包围了铁路护警队，将其缴械。当部分战士化装成警护队后，陈翰章逼着日本警护队长伊腾拉响警报，自卫团长吕庭把队伍集合好向伊腾报告的一刹那间，被全部缴械。陈翰章向老百姓宣讲了抗日救国的道理，并命令当场枪毙了杀人不眨眼的伊腾和汉奸恶霸吕庭，为当地老百姓出了气。第二天，又在横道沟子南口上，消灭了跟踪追来的日军讨伐队。

1939年5月下旬，陈翰章所部第十三团参加攻打敦化县大蒲柴河镇时，俘虏了一个名叫李景文的人，他的哥哥李相文是敦化县警务科的密探。6月，吉林省警务厅警备科科长西濑户秀夫、翻译杨选清、敦化县事务官三岛笃、敦化县警务科指导官永田善男警正，吉林省警备厅警务科驻敦化治安工作班福田素臣警佐带着李相文乘汽车，拉着慰劳品到牛心顶子山企图劝降陈翰章。陈翰章把四个日本侵略者绑在大树上，当场宣判他们死刑，以此来警告敌人:不赶走日本强盗，永远不会放下武器!同时告诫李相文和杨翻译以后不许再当汉奸。7月，根据第一路军总司令部的命令，二军四、五师合编为第一路军第三方面军，下辖十三、十四、十五3个团。陈翰章任第三方面军指挥，侯国忠任副指挥。

8月下旬，队伍改编完毕，第三方面军在魏拯民、陈翰章率领下，决定攻打安图县城。进军途中出了叛徒向敌人告密，于是立即改变了作战计划，决定“围城打援”，仍派少数队伍佯攻安图，主力转向北去攻打大沙河。8月23日，兵分三路进入阵地，陈翰章率领十三、十四两个团200多人正面主攻大沙河（今安图县永庆乡大沙河村），8月24日晨，陈翰章率队乘敌人西门和北门岗哨换岗之机，冲入街里，与敌展开巷战，攻下伪警察署大院、击毙日本指导官德五正臣警佐。这时安图县城松江援敌已到达，侯国忠率十三团一个连在杨木条子阻击增援之敌，不幸中弹牺牲。8月25日，从松江开来6卡车敌人，进入伏击圈，在陈翰章和魏拯民指挥下，第三方面军与一路军警卫旅500余人在谢家店公路两侧（今永庆乡柳树村）击毙宫本讨伐队80名，特设队16名，击毁汽车6辆，我十四团长金东奎等19人牺牲。大沙河连环战斗，历时3天，共消灭日伪军250多名，缴获7挺机枪、150多支步枪和大批军用物资。

9月，根据得到的确切情报，日军松岛部队乘汽车从敦化县开往南部大蒲柴河一带讨伐。9月24日晨，陈翰章带领第三方面军与第五军二师陶净非部500余人在敦化县南的寒葱岭设伏。下午，12辆满载敌人的汽车进入我军伏击区。陈翰章指挥部队猛烈射击，除头辆汽车跑掉外，其余均被截住，经过两小时激战，共击毙敌队长松岛以下120余人，烧毁汽车11辆，缴获轻、重机枪3挺，50多支步枪，70多箱子弹，我方仅14人阵亡。

1940年春，斗争环境更加险恶，敦化南牛心顶子山被服厂等多处密营遭破坏，陈翰章不畏艰险率队攻下了敦化县北黄泥河子车站。当他们撤退到牛心顶子山时，被跟踪来的2000多日伪军包围，我军伤亡30多人，陈翰章的左大腿也被子弹打穿，他包一下伤口，忍着伤痛继续指挥战斗，在夜幕降临时突围，转移到敦化东部二龙山密营休整。伤好后，与陶净非的队伍合在一起共70多人，向五常远征。5月18日，攻打了蛟河窝瓜站敌人森林采伐场。6月上旬，先后袭击了舒兰县曲柳头森林采伐事务所，五常县拉林河森林警察队香水河子分派队和森林休伐事务所，6月中下旬，攻打舒兰县的六道滴达、石头河子和五常县的辛家营子等据点。7月29日，攻入五常县冲河镇。毙伤日伪军警5人，俘虏30余人。8月，率部袭击了鹿道的伪警察署，打死署长1人，警察4人。而后又进入五常，9月，攻入拉滨线上的小河屯，打开森林采伐公司和伪警察署，缴获现款3千元和价值6万余元的物资，解放了9名被关押的爱国者。

10月间，陈翰章带领60多人转移到南湖头。11月，在金坑一带活动时，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战士们没有粮食吃，只得剥树皮充饥。12月3日，陈翰章率队袭击了宁安南部黄家屯敌人的筑路工棚和高岗子农园，割断了警备电线，缴获步枪5支、500发子弹和一些粮食。12月5日，他们又冒着大风雪，来到北湖头，袭击了敌人采伐木材的“高岗作业所”，又在大庙岭松乙沟与敌人战斗两次，这时陈翰章身边只剩下十几名同志了。12月6日夜，陈翰章率队从镜泊学园出发，过尖山子，到湾沟村附近，向小湾沟老密营前进。队伍走到鹰膀子山北坡时，一个姓张的女战士趁人们不注意，跑到湾沟村投敌叛变了。敌人得到陈翰章的确切消息，迅速调集2000多名日伪军，包围小弯沟。

12月8日上午，寒风凛冽、乌云满天。陈翰章和战友们在小湾沟老密营外地窝棚里休息，敌人从东、北、西三面包围上来。陈翰章临危不惧，沉着指挥战土做好决死战斗的准备，勇士们以一当百，连续打退敌人五次冲锋，激战竟持续了两个小时。在向南山突围中，又有几个战士倒下了。“陈翰章，投降吧!给你大官做!”远处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劝降声。“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死也不当亡国奴!”陈翰章端起机枪，猛烈地向敌人扫射，机枪子弹打光了。陈翰章就用手枪还击，他的胸部和右手受了重伤，在血泊中坐起来靠着一棵大松树。最终，有5人壮烈牺牲，5人被俘获。这时敌人扑上来。夺下他的枪。陈翰章怒瞪着双眼大骂敌人，一个日本军官拔出战刀凶狠地向陈翰章的眼睛刺去，陈翰章一扭头，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陈翰章骂得更厉害了。这个残暴的刽子手用刀在他的脸上乱剌乱砍，鲜血直流，最后双眼又被剜了出去，他的血流尽了，但他没有倒下，他靠着身后的大松树，像一尊庄严的雕像，依然威武不屈。陈翰章牺牲后，残暴的敌人在小弯沟将陈翰章的尸体挂在电线杆子上示众，然后，割下他的头颅，送到伪新京请赏。1948年10月长春解放后，党派人找到了他的遗首。1948年12月25日，他的遗首遗体东北烈士纪念馆陈列。1955年清明节，把他的遗首安葬在哈尔滨烈士陵园。

2013年6月13日，陈翰章将军身首合葬暨公祭仪式在敦化市陈翰章烈士陵园举行，让抗联名将陈翰章英魂在百年诞辰之际回归故里，在家乡的土地上永垂不朽！

(注：文中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鸿凤，实名朱宏启，现任东北史料征集编纂委员会主任，东北历史人物传记研究会会长，鸿凤历史文化研究有限公司董事长，《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编委会总编辑。1965年1月７日生于吉林省汪清县。原籍山东省昌邑市。笔名鸿凤、洪峰，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国人民大学近代史博士学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曾任教师、秘书、编辑、记者、记者部主任、记者站站长、总编辑。代表作《东北抗日联军》《东北抗日义勇军》《九一八事变》《满洲国统治》《关东响马列传》《满洲省委》《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战斗在白山黑水》《白子将军》《敖东英魂》《图们江史话》《吴大澂传》《吴禄贞传》《王德泰传》《高福源传》《东北抗日联军十大将领》《东北抗日义勇军十大将领》《中国共产党十大领袖》《中国共产党十大军事家》《中国工农红军十大将领》《八路军抗日十大将领》《新四军抗日十大将领》《东北解放战争十大将领》《东北解放剿匪纪实》等162部8000万字。先后主编《中华上下五千年杰出人物大典》《中国当代决策文库》《中国当代教育改革文库》《中华当代英才录》《中国当代教育教学研究》《中国党政干部论坛》《中国党政干部调研》《中国当代决策参考》《中国少数民族精英录》丛书（十三卷）、《中华全民族抗战将领传记》丛书（二十二卷）、《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二十卷）、《大东北通史》（十卷）。是中国最有实力作家之一，被誉为“中国当代传记作家第一人”，“中国红色记忆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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