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毅:我与抑郁焦虑症的抗争
阅读本文前,请点击标题下面蓝色字体“温馨微语”“关注”我们。倡导原创,感谢转发,欢迎海内外作者赐稿。版权归原创作者所有。文坛园地,奉献给所有高尚灵魂。
文/黄 毅
抑郁症:心境低落,让你感觉孤独,活动意识减退,思维迟缓。
焦虑症:紧张呕吐,恐惧,心悸,头晕,呼吸困难……
1999年,清楚的记得那个盛夏,阳光明媚。我们质检员在公安局人员的随同下,一起再次进入黄金冶炼室。冶炼室高温熔炉使室内十分燥热。我却觉得很冷,冷从骨头透出。强烈的脉动,手触摸铁类东西的时候,象在导电般一阵麻感流过全身。最初我只是一个念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并不了解抑郁症和焦虑症会导致这些奇怪的生理反应。在此之前,我对抑郁症、焦虑症一无所知。
十月份,小妹陪着我从广西医科大出院,回到上林县我的老家。
上林县是个小城,晚上9点钟己经很少人,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哥哥从乡下开摩托车到县城,己经在车站等候。回到家,孩子和妹妹们,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妈妈看到我回来 ,招呼大家都先去睡觉。然后给我们热饭菜,我没有食欲。澡也没洗就去了房间睡下了。孩子没有找我睡,习惯跟着他姨。
那一夜,我是听着厅里的老挂钟声度过。的嗒的嗒的声音令我十分烦躁。清晨,房间外厅堂里她们在说我的事。婶婶说“去问个仙婆”,另一个说“吃人胎盘”,她们不断的议论。
这时候孩子跑进房间喊着“妈妈”,我突然难过的想要坚强。那一刻,我多么害怕自己会死掉,我多么害怕往后不能参与孩子的成长。
从此,每天除了服用帕罗西汀片外,救心丸成了我安慰剂。把它拽在口袋,会感觉有些心安,难受的时候,手伸进口袋把药把拽在手中,或者直接含着几粒。从那些日子起,我只信任帕罗西汀片。其它药令我有排斥感,恐惧感。甚至吃一些曾经常吃的感冒药片都感到不适,象吃中毒药般紧张。
哥哥因为听说水蛇可以治好,每天给我用瓦罐炖一条条水蛇与红参。没有人指责我,所有人尽量让我开心。那些日子每天萎靡不振的坐在门前,除了吃和睡对任何事毫无兴趣。虽然如此,别人看不出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抑郁症它是一种恶疾,它用其它疾病都不一样的方式,促使人自杀。但人们依然不认为抑郁症真的有那么严重。如果他们认为了,就不会说那样的话。
一年的病假,一年的帕罗西汀控制躯体症状,心里的焦虑没有因为一年的药量而得到改善。病假到期之后,重新回到单位。之前的冶炼质检工作,已经不能胜任。接着,各方面的原因我去了云南边镜一个矿点,负责危险品管理。那个时候己经是2003年,那个偏僻的地方还十分落后。山头上的毛草屋房,一身布衣、头发蓬乱的妇人坐在门前。蹲守在妇人旁边的老狗,身上打结的毛粘满了牛屎,无精打彩摇着尾巴。进矿点之后,我也开始了农妇与狗的生活。我讨厌极了矿点那种环境,那样的环境会让我时刻紧张。常常滋生想象自己心悸,透不出气的时候,在这里我找不到医生,找不到我需要的氧气。我更害怕那些不专业的医生,他们只会说“这种不是病,放松就行,开心就好了”。
一起到野外蹲点的同事们对我格外的照顾。一个夏天的傍晚,太阳渐渐落下,把最后几丝光辉洒在了人们的脸上。天暗下来了,五彩的云霞被收了回去。夜幕降临了,白天的矿山勾机采矿声,汽车声,放炮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阿毅”,工程队的阿光在去给勾机打黄油,路过我的跟前,一边跟我打着招呼,一边快步地从我跟前往西面的方向走去。在我正要往住宿的地方走回去的时候,阿光一瘸一拐地返了回来,被蛇咬了。他用哭腔告诉我。我的心收得很紧很紧,牙齿嘎嘎嘎地打颤着。似乎有股气冲向脑袋,头皮不断发麻。我急促地呼吸声,用颤抖的声音,叫他原地坐下。接着用对讲机呼叫着矿部所有人。在人员还没有到之前,我用刀把他裤腿割开,用我帽子的绳子紧紧地勒住他的大腿,顺着往下挤着血管。当同事们都到齐之后,我瘫在了地上。同事把我搀扶回到住宿。让我躺去了床上。“快给我拿张棉被”,我跟同事说着,缩在棉被里我还在不停颤抖。你能压住我吗?我在被窝里向同事求助。同事整个身子重重地压了上来。我的身子抖不起来了,我的牙还在不停的打颤,心脏狂跳着。“你能帮我从皮箱里找出救心丸吗”?我不断要求同事换着方法。野外矿点的那些年,大热天缩在棉被里颤抖,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
从此在野外我,找到安慰自己的方法。为了让自己心安定,我买了许多救心丸带在身边。紧张透不出气,心率过速的时候,我含着救心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帕罗西汀片能控制躯体症状,能让我坚持在岗位上。日子时好时坏的过了一年又一年。内心的焦虑没有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一直在抑郁中缠绕,好象乌云浮在我的灵魂上空。
“整天吃那些药干什么?靠自己多想开心点就可以了。”这句话一直是身边的人在常对我说话。是的,干嘛还要吃呢,象他们说的克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绝症。我决定慢慢的把药停掉。
第二次发病的时候,是停药后半年。那是又一年的七月份,休假回到上林。那天,记得是快响午的时候,正在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掏出来,准备去阳台凉晒。先生挂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在云南工作的家嫂,在昨夜大暴雨造成大面积泥流石。泥流石把她们居住的地方全部 覆盖平地,直至冲向河江妯娌家嫂事故了”。听到这个 噩耗 ,突然感到身体里有一股邪气,在不停地乱窜。全身火烧火燎一样,感觉快要烧起来了。接着感觉四周都没有了氧气,那一刻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那天,大暑天的早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凉快。小妹再次陪着我,又来到广西医科大心理卫生科。流感疫的季节,许多人在院前排队,经过体温测试器进入医院。站在排队列中,开始担心有可能测出 我体温超标,疫流那个人就是我。我的呼吸开始困难 ,右手指甲使劲掐着左手掌心。让疼痛使自己平静些。许多拥挤,气氛不好的场面引起的恐惧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恐惧滋生着想象,想象又滋生着恐惧。直到把自己逼疯。在诊室里医生只轻轻的问了一句话“现在是什么感觉令你难受”,我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却象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诉说一句话“他们都觉得我没必要吃药,挂诊”。接着放声痛哭了起来,医生的助手护士默默递过纸巾,哭过之后如 释重负。
这次主治医生在原来的帕罗西汀片上加了安定片。这些药有效的控制了躯体症状。让我又能回到岗位上,除了有些时候,内心象 有头野兽逼近的紧迫感。看不出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2004年十月的一天半夜,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父亲己病故”。那一刻,胸口有股气吐不出来。那股气窜肚子里,肚子很硬。终于熬到天亮,领导要开车送我到镇上坐车赶回家。他们都让我先吃点稀粥。稀粥在吞进喉咙的时候,肚子的那股气顶了上来。让稀粥全吐了出来,全身一直在发抖着。在年初就己经知道父亲得绝症。因为焦虑,因为恐惧,父亲多次去治疗,我一次也没陪伴。我不断自责而心存内疚,直到现在我一直认为,如果我能更好的照顾父亲,他应该还在。
从那时候起,我又多了一个症状,总在半夜恶梦惊醒,心不停的狂跳,全身在发抖。我会紧紧拽着被子,抖着手点拔同事的电话。“快来,我快死了”。己经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个同事,在半夜被我急促的电话催促起床,陪我到天亮。
恐惧控制了我的生活,抑郁让我没有愉快的感受力。
别人都说,“振作起来,靠自己”。没人知道这有多难。人们从外表看你,一切都那么完好。没人能看出来,你的内心就象在经历了一场宇宙大爆炸一样。碎片落在无边的黑暗中。那种感觉没有人能用意识与之抗衡。我不需要他们的大道理“挺住就好”“别想太多”,我更希望有人跟我说“这些症状很痛苦,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一个强力的东西在支撑我坚持下去。需要找个坚强活下去的理由,而不是他们的大道理。
每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的太阳却落下了。我又开始了,象身后有老虎追赶的紧迫感的一天。在长期服药始终如初时候,我曾经也有过心灰意冷。那是最糟糕的一年,心理科,小妹因为有其它事要办而走开。我一个人心慊意懒,情思倦怠的坐在候诊室里。一分钟.二分钟……时间过着半小时,心开始不听大脑的支配,呼吸逐渐急促,候诊室的板凳象被晒化了的柏油马路,让人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就要崩溃。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候诊室,蹲在人群来回过往的台阶上。双手捂住脸,把头埋进膝盖间放声大哭。
自我激励,行动起来。那是最后一次的触动。“唉……你姐可能比我先走……”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听到母亲在客厅交代小妹的一些话。泪水不断模糊了双眼,我发誓!决不会听天由命。
即然不能改变就习惯与痛苦和谐相处。我不断的查看许多关于抑郁症的书。看了许多严重的案例,他们最后都能正常起来。药物对心理治疗是有很好的辅助治疗。可是能承认自己,才能更好的走出来,才能有阳光健康的生活,我用了十年时间才承认自己的抑郁症与焦虑症。开始给人倾诉,不再自惭形秽。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感受爱:很多时候人们都教孩子如何去爱别人,自己常常感受不到别人的爱。抑郁症患者更是如何,缺乏对爱的感受力。每天的恐惧与爱,我选择感受爱,我相信了所有人的关心,陪伴都是因为爱。
选择勇敢地活下去的理由:家人,朋友,接纳,分享。还有我要参与孩子的成长。我要让我的母亲晚年开心的生活。
2014年,我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比以往糟糕的日子好多了。我又开始去护肤,把许久不穿的裙子从柜子里拿出来重新洗了洗。每天早上六点半黄金公司大院,都能见到我在慢跑。在感觉精神越来越好的时候,我不想因为雨天影响我坚持的恒心。我撑着雨伞走在雨中,走在公司大院里的清晨。同事们似乎比我还兴奋,都在传说我的蜕变。余业时间我开始阅读,写散文。我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他们在说似乎看到二十年前的我。
抑郁症它是个无形的症状。它让人看不到未来,没有希望。焦虑症:它让你每天象有老虎逼近的紧迫感。它不是谎言,它是我经历过最真实的故事。
听我说:你会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只要不灭自己心里的那盏灯。翻过这道坎,阳光会穿过乌云的缝隙刺出耀眼的光芒,放出那束属于你的阳光。
后记
我是抑郁症焦虑症患者,也是一个幸运者。感谢我的孩子。他是我活下去的一个理由。感谢:我慈爱的家人,对我不离不弃。感谢:我的同事和朋友呵护我着的心灵,融化我悲观厌世的思想。感谢:我的领导谅解我幼稚任性的举动。我无限的感恩,感谢你们每天给我一千个活下去的理由。
作者简介
黄毅,女,广西南宁上林县人,中金集团高龙金矿职员。散文等作品散见《温馨微语》《文学与艺术》《当代美文杂志》等。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赐稿邮箱:jstjtx@163.com
转载请注明出处“温馨微语”
转发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扫一扫下面的二维码关注“温馨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