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粮铺（五）
文：早茶晚酒
图：选自网络
腾飞见众人酒已七成，站上凳子讲话，先是客套俗话，然后话锋一转，说：“小店经营的是陈稻新做，大家以为是陈米，这是误会。我们的稻都是去年收的，今年稻没上来，还是新米。陈稻的意思是高产量的稻子，别人一亩收200斤，我收400斤。为什么？一个是种子好，另外是用了化肥。这个化肥中国没有，买的外国的，外国人都用这个。还有我的米是机器碾的，大家也没见过吧？所以我的米好吃也比其它米便宜。欢迎大家莅临小店，必有惊喜。”
一番话说的大家一愣一愣的，什么化肥机器碾米闻所未闻，吊足了众人的好奇心。 第二天小店门板未下，外面已人头攒动，“开门，开门！”之声不绝于耳。董大把门打开，人们一涌而入，腾飞将他们让进后院，亲手启动柴油发电机和碾米机，只见一箩筐稻谷从斗状的大口倒下，瞬间从下口出来就变成了白花花的大米。外表光滑，稻香四溢，价格还便宜三分之一。反应快的连忙拿起口袋装米，其他人见了也上去争抢，现场一片混乱。急得董大大喊本家兄弟：“董二董三五子六子快点帮忙，排队排队！”一天不到，上万斤稻子售完，还有没买到的不肯散去。腾飞给他们发了号头，承诺第二天优先供应。消息传出，四乡八里的人都赶来买米，把腾飞一班人忙的不亦乐乎。 再说西乡，这天上午管家过来禀报，这些天每天都有十几条船过来运稻，腾飞要求加派人手帮忙。老爷听了将信将疑，这个稻子当地没人敢吃，怎么到了星星那里就供不应求了？把船老大叫过来一问，方知不假。想，这小子有点能耐，心中更加后悔。 原来邱老爷见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不安，又去看了一下账本，大吃一惊。账上都是支出：化肥农药机械，还有拖拉机预付款等等，都是他没听说过的东西。资金已经十去五六。他一怒之下，将这个“败家子”权力收回。
权是收回了，那几十万斤稻子怎么办？腾飞胸脯一拍，半年时间保证卖完。死马当活马医，邱老爷答应了他。 腾飞之所以选中星星镇，是因为这里只种旱粮不种水稻，且挨着串场河和国道，交通便利，果然一下打开局面。 个把月下来，邱府账上窟窿填了不少，老爷尝到甜头，有意让腾飞重新当家。这时村里又闹了起来。村里人看见码头上每天都有十几条船来运陈稻，觉得奇怪。有好事者一打听原来陈稻在外吃香呢，他们心中不平衡了。当初水稻开镰时，按人头每人三斤尝鲜，高兴的像过年一样。家家煮粥，户户冒烟。炒黄豆，笃鱼咸，饭碗舔净，锅底刮光，也没见人拉稀生病。后来是哪个绝怂说米有毒已经搞不清了，现在看到自己辛苦种的粮食给外乡人得了便宜，气又不打一处来。他们扣住运粮船，要求邱老爷批发给他们，也让他们发发财。 这一闹正合老爷的意。栋梁要到老家接秋明，说走就走。乘火车到镇江，在金山码头换小客轮到邵伯，再欲转船时码头上贴出告示：因苏北战事紧张，客轮暂停，开通另告。栋梁只得失望而归。
此时苏北烽火连天，两军对垒展开了拉锯战。不但交通阻断，信也不通。乔家为栋梁婚事虽然急如热蚂蚁，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搁着。工厂里虽然有了一笔款子，原盐都是苏北供应，现在供不上了，要换浙江供货走海运成本太高，肯定亏损。栋梁左算右算还是不能开工，为将工人留住，回家的每月六成工资，守厂的八成工资，得到了工人们的理解拥护。乔老爷平日忙于事业，无一点空闲，现在突的一下呆在家中，又从米箩掉到糠箩断了大部应酬，还真不适应。他烟酒不沾，花鸟不养，如何打法光阴？你还别焦，他有一个爱好：看书。这下逮到了，乘眼睛还未老花，他整日与书为伴，把以前想读未读的都看了一遍。书看多了，经常把自己放入书中情节里想入非非。有一天突然想起，人家能写我为何不能写？急忙研磨铺纸，写什么呢？沉思半天，落下四字：镇南旧事。19岁离开家乡来沪，那里有他儿时的欢乐和少年的记忆。现在还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
【作者简介】 早茶晚酒（网名），籍贯盐城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平时关注时事，爱好文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