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公交故事 ▏从事外交工作的公交司机 驾车行驶在布拉格

1960年有一个风靡全国的文艺节目——表演唱《歌唱光荣的八大员》，演员扮作售票员、邮递员、保育员、理发员、缝纫员、售货员、炊事员、文工团员，表演时八个人站成一排，有说有唱带情景动作，绘声绘色地表现他们平凡的劳动。开头一段歌词是这样唱的：“手风琴拉得欢，现在表演八大员，八大员可不简单，哪位同志也离不了咱。”衣食住行关系国计民生，“为乘客服务”是武汉公交的宗旨。公交系统每一位员工，如同机器上的微小零部件，协作配合发挥作用。换个角度看，大机器亦离不开任何一个小的配件，哪怕一颗螺丝钉。

1979年，小袁重新开始集邮。有时还把集邮册带到公汽保养车间，中午工休时拿出来看一看。一天，小袁正在翻看东欧邮票，一位名叫孙茂有的老师傅凑了过来：原来他也有这样的邮票，并拿出来一起欣赏，还介绍了许多捷克斯洛伐克邮票上的典故：布拉格为什么叫百塔之城、伏尔塔瓦河上的查理大桥等等。

一位司机了解这么多：“您以前是老师？”孙师傅摸着金丝眼镜笑了：“出差，在那开了几年汽车。”不会吧?公汽的普通司机出差，居然出到国外去了？五十年代去趟黄陂都不容易，晓不晓得哦？

熟识了以后，孙师傅常来车间和小袁聊往事。哈谢克的《好兵帅克》，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捷克的黑啤酒、玻璃工艺，海阔天空。他最为熟悉的是布拉格的道路布局交通规则、城市建筑和名胜古迹。他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一边说：“现在让我去，都不会走错路，印象还很深。”原来，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外交事业发展非常迅速，急需各方面的专家和专业人才，甚至缺少技术熟练政治可靠的汽车司机。

于是，从1957年开始，武汉市公用汽车公司先后向外交部推荐了5位优秀的驾驶员出国工作。他们在北京经过培训学习后走出国门，分别担任位于平壤的驻朝鲜大使馆、位于莫斯科的驻苏联大使馆、位于贝尔格莱德的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位于新德里的驻印度大使馆、位于乌兰巴托的驻蒙古大使馆、位于布拉格的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馆的使馆汽车驾驶员。他们是一级驾驶员孙茂有、赛德龙、李志诚、乌振池、鲁林喜。

孙师傅说，外事活动是有纪律的，官就是官、兵就是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务和工作位置。回到使馆关上门，大使、大使夫人则非常联系群众，一点架子也没有，一起工作、学习、娱乐，一起包饺子打乒乓甩扑克。甚至还一块收集邮票，孙师傅就是在国外开始集邮，“有好几枚邮票是找大使交换来的。”每次欣赏邮票结束时，他都要自豪地加上一句。1963年第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布拉格举行，孙茂有用如同战争年代那样紧张来形容大使馆的工作，因为国际关系复杂，当时全国人民都盼望中国乒乓球队能够在东欧的大赛中取得好成绩，起码要打出26届世乒赛的水平。所以一时间里，国内群众鼓励加油的信件、电话都到了大使馆，工作人员再一一处理。当时中国邮电部专门发行了纪念27届世乒赛的一套两枚邮票，在捷克斯洛伐克非常受欢迎，供不应求，后来还有许多外国朋友来联系想得到这套邮票。

邮票上的新斯柯达客车

小袁邮册里有一枚捷克斯洛伐克邮票，画面是“斯柯达”客车。就是那种大大的、带拖车的大公共汽车。当年武汉市所有的斯柯达公共汽车，由武汉市“人民汽车公司一场”管理，保养车间里每天都有斯柯达汽车按计划来例行检修保养。有时，看看邮票，再抬头与停车场上的大公共汽车对照，真是一模一样，觉得蛮有意思的。那个时候，拥有一张彩色图片都很稀罕，更别说是外国邮票了，那是蛮玩味的，是很酷很酷的。

有一件小事，小袁至今想起来还有一丝遗憾。孙茂有老师傅他每次见到“斯柯达”汽车邮票时，就掏出专门的放大镜，细细品味，很是认真。在他退休的前夕，曾想用七枚邮票和小袁交换，小袁舍不得没有同意。很久以后小袁才了解到，在武汉市区运行多年的斯柯达牌公共汽车，能够顺顺当当地到中国来，能够在武汉保持良好的车况，与当年驻捷外交家们的辛勤工作是分不开的。

后来在中苏关系紧张的环境里，坚持保障“斯柯达”汽车技术和零配件的供应，是非常不容易的。孙师傅就去过那家叫“列宁工厂”的斯柯达客车制造厂。他很是怀恋那五六十年代看似体面风光、实际上万般艰辛的驻外工作经历，到了晚年想收藏一枚斯柯达客车邮票，让它作为一个念想。唉，小袁常想当时应该答应孙师傅交换邮票的要求的。毕竟，他和大使一块玩过邮票啊，在集邮界算是特殊级别的。而且他回国以后，在武汉的大街上，又开了20年的斯柯达公共汽车，很有感情啰。

1958年的中山大道。孙师傅开了20多年的斯柯达，多少次驶过中山大道。民众乐园、南洋大楼、水塔都见证了斯柯达的武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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