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老 师
二 老 师
文 / 陆纪春
一
在农村，一个村庄里居住的人们一般都是一个姓的多。所以，在村里，大多都叫名，不喊姓。但有一个例外，只有村里当教师的人，乡亲们才会带上姓氏再尊称一声老师。
富根村里人都姓刘，所以只要是当教师的，都喊成刘老师。但因为这里要讲到两个刘老师，不好区分。所以，就在这里称呼其中一个的雅号吧。这雅号也是爱开玩笑的同宗兄弟们给起的。当然，大多数人也是背后才敢喊他雅号的。
下面，我就开始讲述还是富根讲给我听的人物和故事，感觉挺有趣，就写下来分享了。
因为经过了富根和我的层层传播，这里面就揉合了我们两个人的思想和观点，文章会显得有点乱和失实。所以敬请读者朋友们自己区分真伪，莫把事情当真，更莫把我和富根强加的个人情感部分理解成了文中人。
谣言吗，都是一样的，在现实生活中，经过一遍遍的传播就会变得添油加醋。自然，我写文字会比现实还要夸张……
富根有个爱好，就是爱写写自己的心事，偶尔记下来，藏在自己的心底。没人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自己看，也算是忙里偷闲的一种娱乐。但没人知道他会写，也没有人相信他会写。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刘老师会写。
刘老师是正儿八经的师范学校毕业，能写会算，曾在学校报刊上发表过文章。刘老师是村里公认的知识分子，有学问有修养。刘老师文质彬彬，说话妙语连珠。他的水平是不管让谁遇见了，都尊敬有加。
刘老师不光教学成绩好，就是村里面那些用到的传统习俗和礼仪流程等等，没有刘老师不懂不会的东西。所以，没有谁对刘老师不尊重的。无论人前人后，一提到刘老师，都是恭恭敬敬。
别的不说，就刘老师的文人气质，在一群普通农村人的身影中，都是那种让人会一眼就认出来的人。
村里的红白喜事，家族的联谊聚会等等，刘老师都是座上宾。离了他的参加，不论什么事，就会显得有缺憾。乃至于，刘老师不到，那宴席和活动就不会开场。所以，这刘老师在村里，好似过去的族长一般，他的地位和威望无人憾动。
什么？你问像富根这样的人是干什么的？他也有他的活。在村里，他除了端盘子提壶外，还有就是在一旁等候着，要等像刘老师那样有文化的或者当家主事的人员，在用到时就随时听候差遣的一个勤杂工。
对刘老师，富根从心底里佩服，因为人家有真才实学，为乡亲们办事尽心尽责，不遗余力，况且村子里还真离不开这样的人。
富根也最爱找刘老师聊天讨教，刘老师也喜欢对富根这样爱学习的人指导教育。
富根最害怕的是村里的二老师。二老师自己没文化，还偏偏最瞧不上不是文化人的人拿书本，轻则呵斥你两句；重则连讥讽带挖苦，不把你羞辱到把书本放下不算完。
村里逢有什么大活动，这个二老师不懂装懂，吆三喝四，说起话来是能气十足！常常是装得比有文化的刘老师还显得有文化。但他的年龄和身份在那搁着呢，所以他在村里同样做执事的时候，除了待人谦虚谨慎的刘老师，他就是第二了。
场面上，你不让二老师高一截也不行。就他那驴脾气要发起来，任谁都受不了。聪明的刘老师每次都是要高抬二老师，但越抬高他，这个二老师就越是不知道自己的水平，会更加的在乡亲们面前耀武扬威！
什么？你要冒犯二老师的权威？那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别看他肚子里没学问，可他有出类拔萃的口才，满嘴学来的之乎者也，能把你震慑得一惊一乍。
如今早已退休了的二老师比刘老师工资还要高，因为他工龄长。这个二老师听说是接班当的教师。从前实行过儿女接班制，这个政策没实行几年，却恰巧让村里的二老师赶上了，接了他爹的班。
就二老师这样的水平，他怎么教学生的呢？
别急，他有办法。因为是民办教师，过去管理不严，二老师找了有文化的人替他代课。逢有检查的时候，他再去换下来。你别说，这移花接木的把戏，还让二老师被选了好几次“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
这个二老师的时运你不服不行。因为二老师的父亲给农村教育做出过突出贡献，按照实行的民办教师接班制度，让他给赶上了。后来又出台了民办教师统一转正的政策，当然又没把二老师给落下。
管理松的时候，他找替身。后来管理严了，人家二老师到退休年龄了。
富根儿子就是这个二老师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之一。上级不让找人代课了，二老师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撵鸭子上架。
富根的儿子好事没赶上过，这误人子弟的启蒙老师倒让他赶上了。两年后二老师就退了。
二老师长得膀大腰圆，每次看见他，富根老是联想到杀猪的屠夫。二老师从年轻起没别的嗜好，就是爱养狗。
如今，退休了的二老师什么心思都没有。除了跟着过问村里的红白喜事是正业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天天玩。因为每月领着大把的工资，不愁生活。这二老师没忘他的爱好，最爱和一群年轻人牵着狗乐呵呵的去比赛狗撵兔子。
不过见了他的人，可没有敢喊他二老师的，遇见了都会问他：
“哟，刘老师，今天撵了几个啦？晚上是不是能跟着你喝点去！
你们谁要是遇见了二老师，一样别当面叫，不然，他可真叫你下不了台。你也别告诉他说是富根和我说的他叫二老师，你要是说了，我和富根就别想再在村里混了。
四能那么能的人，仗助着官威就叫了一回“二老师”，到现在都让长得像屠夫的二老师追着打！
二老师这样的人，谁敢惹！
富根知道自己的那点本事和水平，虽然爱看书爱学习，但要和文化两个字搭上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自己只是爱好而已，自己根本也不会写。别说写文章了，就是写个生僻字，那想字的功夫还要比想句子难。
所幸，富根赶上了个好时代，科技的应用结束了只有用手才能写字的年代。打开手机或电脑，随时随地，都可以上网爬格子。若把写文章比喻成建房子，那文字就犹如一块块砖，你现在不用再用手去一块块的拿砖了，只需在旁边看着，能指挥着它们知道怎么组合就行了。真方便！
富根的休息时间不过是爱看看书，结果就很容易把自己的生活也看成了书。因为阶层的眼界限制，也许写得都很土，没有高雅的味道，但这也是富根最好的水平了。
富根明白，自己本就是一双搬砖的手，自己拿不动那千金重的笔杆子。而像二老师那样的人，虽然也是个搬砖的手，但人家有吃上笔杆子饭的命，他富根却没有。因为虽然都长了双搬砖的手，这二老师还有一个能吃文化饭的嘴，富根没有那样的嘴。
二老师的文化没有，但都知道他嘴厉害。这会做的不如会说的，要是讲起歪理来，就是知识渊博的刘老师也说不过胸无点墨的二老师。所以人家找了个替身，一样还会得个先进。
听说这老实的富根现在也学得有一点文化气了，村里再有活动，你推荐着让富根别端盘子提壶了，让他也参加那些文化人才能做的事呗。
什么？你想让没有当过老师的富根也加入到村里那有文化的人圈子里去？你想让其貌不扬的富根也去村里的宴席上陪着客人喝个酒？
你开玩笑呢！这种事想也不用想！就是村里面那个当家的二老师，他会同意让富根上正桌？你是想让富根把二老师给气死吧？
就是富根他自己，你问问他敢有这样的想法吗？
作者简介：陆纪春，网名圣乡贤闲，山东嘉祥人，70后。平时喜好看书读史，述写真挚的日常感受，追忆往昔的生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