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桂：三十日火十五夜灯中秋节月，东田冲谷黄粟坪猪周旺铺鱼/您晓得来历不？

“周旺铺鱼”

陈扬桂

“三十日火，十五夜灯，中秋节月，东田冲谷，黄粟坪猪，周旺铺鱼”，这是旧时代韵律启蒙教材《君莫笑》中的几句话。

上面几句话可作如下理解：三十日火，说的是大年三十日，家家烧旺炉火煮年羮萝卜；十五夜灯，指的是正月十五夜，到处张灯结彩闹元宵；中秋节月，是指中秋之夜，皓月当空，格外明亮；东田冲谷，说的是九公桥东田冲，清代出了个邵阳南路最大的财主伍烈八，他有田产两万多亩，自夸从东田冲到宝庆府，不用踩别人的田基，收的租谷多到难以翻晒，只得任其霉烂。书中的“黄粟坪”，遍查无着，估计是邵阳城郊蔡锷乡黄草坪之误，那儿历来有养猪的传统。以此推断，“周旺铺鱼”也应该是说周旺铺这个地方盛产鱼。

然而，笔者是周旺铺人，深知周旺铺是个干死蛤蟆的地方，既非湖区，又没河流，甚至连条小溪都不曾打这儿经过，哪里会有很多鱼呢？

带着这个疑问，笔者在周旺铺走访了好几位高龄老人，大多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有一位读过老书，走过江湖，熟知掌故的老人讲述了个中原委。

老人说，在周旺铺分水坳，亦即沪昆高速公路周旺铺的出口处，从前开有一百零八口池塘。为什么这里会开有这么多的池塘，又与当地的一位驸马爷有关。这位驸马爷名叫陈祖福，当地的陈姓后裔都称他为福祖公。陈祖福是陈姓梅山始迁祖伯万公的第30代孙，生活在清代中叶。一个招了驸马，当上皇帝乘龙快婿的人，完全可以乘龙快上，平步青云，在朝廷做大官的。可是，陈祖福没有半点官瘾，携带着金枝玉叶的公主娘娘回到周旺铺这个缺水的地方，用公主娘娘随身嫁妆置换了大片农田，过着衣食无忧，兼济乡邻的日子。

周旺铺西边的高田铺有个孝子，把老板给他去洞庭湖买鱼水（产有鱼卵的水）的钱，拿来为老娘治病花掉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别人都把鱼水买回来了，他还迟迟不能动身。老板催得急了，他只得抓起两只空鱼水袋赶路。孝子来到周旺铺分水坳，见农田里都灌满了水，只等插秧了。他想：这些农田都是驸马爷陈祖福的，他家有的是钱，何不向他讹些钱来买鱼水？想到这，他走到一个背人的地方，把两只鱼水袋装满水，然后坐在田基上歇息。过了一阵，孝子看到陈祖福走过来了，便用扁担挑起两只鱼水袋，摇摇晃晃地走在田基上。突然，孝子故意滑了一跤，跌倒在田基上，两只鱼水袋里的水全部倒进了农田里。孝子坐在田基上，望着陈祖福嚎啕大哭起来。

陈祖福赶紧走过来，问道：“年轻人何方人士，为何在此嚎哭？”

孝子抽抽泣泣地说：“我乃周旺铺西十里高田铺某氏，此番去岳阳担鱼水，指望挣个脚力钱给老娘治病，不料把一担鱼水倒进了你的田里，非但脚力钱落了空，还要倒赔老板的本钱。”说罢，又是一阵呼天拜地，大哭大嚎。

陈祖福轻轻拍着孝子的肩膀，劝他不要伤心，将买鱼水的本钱和脚力钱一并递到孝子的手中，叫他抓紧时间再去岳阳买担鱼水回来。

孝子接过钱来，向陈祖福道了个千恩万谢，便脚底生风般地向岳阳赶去。

才刚过了一七工夫，孝子就挑着鱼水返回来了。当他重新踏上陈祖福的田基上时，想起驸马爷对他的好，心里一阵惭愧，便倒出一些鱼水放进农田。

这年秋后，农田里到处都是肥嘟嘟的鲜鱼。陈祖福一高兴，就把那片农田开成了一百零八口池塘，专门用来养鱼。从那时起，周旺铺分水坳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养鱼基地，“周旺铺鱼”也就被邵阳古城著名塾师、岩口铺人陆蔚奇写进了启蒙教材。

笔者小的时候，上学路过分水坳，还能看到这里有一二十口池塘。后来，政府号召“以粮为纲”，社队干部好走极端，来了个“其余扫光”，将池塘全都改成了稻田。这些年，随着沪昆高速互通口的开通，周旺铺集镇重心西移至分水坳，这里也就成了高楼一片。

【作者简介】陈扬桂，中国寓言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阳文库编纂委员会副主任。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