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翻脸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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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古今中外的史料,总结一个现象:

真正的英雄翻脸,其原因都不是因为金钱,英雄(哪怕是稍微有点出息的男人)都不会因为金钱而与别人翻脸。能让英雄翻脸的,只有江山和美人,以及,尊严。这是男人的三大底线。万万碰不得。

今天,只说美人。

《三国演义》的作者带着强烈的“捧刘贬曹”偏见写成此书的。罗贯中用了“瑜伽笔法”----即每一个人物个性的描述都像女人做瑜伽动作一样,延展到极限位置,直到无法再伸展为止。几位英雄人物的刻画达到了淋漓尽致、出神入化的地步,甚是精彩。但书中有些内容当小说欣赏则所无谓,如果对历史人物想有一个公正态度,让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有些独立空间,还是需要去读真正的史书的。

曹操和关羽,小说中的旷世英雄,深受人们喜爱的人物形象。他们真正翻脸的原因是什么呢?少年时读史,一直对桃园结义,关羽的忠义崇拜敬重,深信不疑。然,随着史料的积累和沉淀,也随着社会和生活给予的经验和常识,慢慢觉得,自己也是被演绎精彩的小说给误导了多年。当然,关羽对刘备的忠诚和情感,史来共识,并无争议。刘备与曹操翻脸的真正原因,并非是否忠于汉献帝,他们的水火不容是不可抗力的江山之争。当初,关羽离开曹操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思念哥哥”。他们真正翻脸的深层次原因,却不仅仅是江山之争,还包括美人之争。

重读正史,有几段记载让人捧腹,真是快笑死我了,我们先看原文:

曹公与刘备围吕布于下邳,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蜀记》——《三国志·蜀书·关羽传》裴松之注引)

初,羽随先主从公围吕布与濮阳,时秦宜禄为吕布求救于张杨。羽启公:“妻无子,下城,乞纳宜禄妻。”公许之。及至城门,复白。公疑其有异色,自纳之。(《华阳国志·卷六·刘先生志》)

朗父名宜禄,为吕布使诣缘术,术妻以汉宗室女。其前妻杜氏留下邳。布之被围,关羽屡请于太祖,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见之,乃自纳之。(《献帝传》——《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松之注引)

这三个地方的记载基本一致,大体意思是:

曹操准备攻打吕布。吕布有个部下叫秦宜禄,老婆很漂亮。战前关羽向曹操申请说:“我老婆不能生育,打完仗之后,请您允许我纳取秦宜禄的老婆”。曹操答应了。城破之即,关羽又反复跟曹操去强调此事。于是曹操“疑其有异色”,怀疑这个女人一定是绝色美人,就自己先叫过来瞧瞧,果然有倾城之貌。 “乃自纳之”,于是自己留着,不给关羽了。于是“羽不自安”,关羽心里不自在,不开心,也没有安全感。夺爱之恨使二人成了情敌(做属下当然没有安全感),于是彻底翻脸。哈哈。快两千年过去了,真可谓“陈年旧事”,读起来还是那么生动、有趣、有人情。人之常情就是这样的,男人的真实心态也是这样的。500年前如此,1000年前如此,2000年前也如此。

古人真是可爱又有趣,英雄之所以让人敬佩,除了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肝胆之外,还有其真性情。曹操爱才是历史上公认的,特别是对关羽,再好不过了,包容无度,疼爱有加,赏赐给关羽的物质无数、美女成群,甚至那匹纵横天下、与英雄齐名的赤兔马,连他的儿子都不肯给,而割心尖儿一样的赏给了关羽。但一个已婚妇女,为什么却不肯给呢?

因为,他也喜欢那个女人。

这不是吝啬,而是男人本色。这不是不顾大局,而是英雄特质。真正的男人,都是大气凛然、大气非凡的。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大手一挥,掷地千金,赏赐阔绰,无比豪迈。但如果涉及到江山、深爱的美人、或自我尊严,你试试,没有一个可以碰得的。董卓对貂蝉,那是真爱。若不是真爱,把她赏给吕布就是了。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若不是董卓动了真感情,三国历史可能重写。

吕布对貂蝉,也是真感情,若不是真情,也不至于受王允指使而不忠不义地“背主杀父”,自毁前程。吕布在三国英雄榜上,智商不算最高,但最是勇猛却是事实。小时候看连环画,有一个画面---“三英战吕布”,问哥哥是什么意思,我哥说:“三个英雄和吕布打架”。我立即就说:“三打一,还没打赢,算什么英雄?”那是小时候对英雄的概念。但那个小人书的画面,却让我记住了吕布的勇猛超群。长大了再看三国,知道吕布还是有些见识的,所以可以推测他应该知道“背主”是让人不耻的行为。但他还是做了,为什么?为了心爱的女人,也为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齐庄公是崔杼的国君,但他与崔杼妻子棠姜有私情,于是中国历史上开始有了绿帽子的说法。崔杼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所以请朋友一起把国君给杀了。尽管他背上了“弑君”的罪名,但后世没有怪他这个罪。因为理解他的愤怒。

男人之间,与真正的英雄相处,三个底线:别撬他的基业、别动他的女人、别伤他的尊严。

曹操的可爱,在于他本不虚伪,也从不冠冕堂皇,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在他那个时代,凡是他想做并且能做得到的,无不精彩尽兴。就是明面上没当上皇帝而已,而人家却把皇袍当内衣,穿了一辈子。而他的威严和地位,比皇帝强多少?那可是天地之别。

有人总结了一下他的经历,说他对女人的癖好十分独特,就是只喜欢已婚女人,未婚的,他没兴趣。似乎也证据确凿,说服力十足。《三国演义》中,因为私占张绣的婶婶,成了张绣降而复叛的导火线。他还损失了长子曹昴和大将典韦,以及侄子曹安民,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对此,《三国志》对此的记载是:

太祖纳济妻,绣恨之。(《三国志  魏书  张绣传》)

张绣降而复叛的原因或许不止一个,但曹操占了他的婶婶,最让他觉得是件奇耻大辱的事,无法容忍。

真正的豪杰男儿,坚决捍卫江山,倾力保护女人,誓死守住尊严。

周瑜聪明至极,但当诸葛亮假借曹操的《铜雀台》诗,说曹操攻打江东是为了大乔小乔时,智慧超群的周瑜被瞬间激怒,失去理智,当即斩案立誓要“灭了曹贼”。周瑜对诸葛亮一直都是有防备心的,但为什么他当时就相信了诸葛亮所讲的故事呢?因为女人是男人的底线,是男人神经最敏感和最脆弱的软肋。男人在女人的话题上,经不起任何的考验、试探,哪怕是玩笑。古人中外,都如此。两个再好的哥们,你多看他老婆两眼试试,立即成仇人。那种为了私利把自己的老婆献给别人的东西,或者默许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特别关系的绿毛龟,是不能被称为男人的,顶多算得上“男性”,社会及女性,对男人的定义,是不同的。没有尊严的男人,最是窝囊,不能再指望真正的爱情。女人仰视的,永远都是英雄。

张绣不算多强大,但在当时也算一方英豪。加上他的基业是继承叔叔的,对叔叔的情感非常深,替叔叔报这个仇也是伦理上和尊严上必须的事,一举多得。

英雄敬佩强者,张绣不战而降,这使得曹操内心其实是看不起张绣的,所以才无视他的情感和尊严。但张绣这次反叛差点要了他的命,使曹操深度反思人生。若干年后,张绣第二次再投降到他帐下时,曹操就非常重视他了,给张绣的俸禄是“诸大臣未及也”,别的大臣达不到的超级别待遇。从此两安。

再回到秦宜禄的老婆杜氏,嫁给曹操为妾,带去了她和秦宜禄的儿子秦朗。曹操非常疼爱这个继子,他曾骄傲地跟别人宣扬:“世间有喜欢妻妾和前夫生的子女像我这样的吗?”看曹操这样处理家庭关系,实在智慧,如果他待继子不好,恐怕也是后院隐患不断,不利他前方作战。后来杜氏又为曹操生了两儿一女。美满生活。

会处理家庭关系,是英雄的一个大本领。古代的英雄多是妻妾成群,处理不好就是内讧。袁绍家的后院就一直不太平,妻妾不和。袁绍死后,袁绍的妻子杀了他的几个宠妾,还给毁容,怕她们到了阴间还以美貌迷惑袁绍。不提。

杨子  2021.6.13 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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