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普林著：《毛百斤打铁》第二十二回 赵健雄假货挨罚 火厂坪铁钉畅销
邵东人尤其是邵东五金人有必要了解的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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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百斤打铁
——邵东五金发展溯源
甯普林著
2020年9月
目录
第一回 黄老虎心狠手毒，毛国金家破人亡……………4
第二回 人间哪堪逃荒路，天下何处有我家……………16
第三回 贤徒弟忍辱负重，恶师兄嫉贤妒能……………28
第四回 慈善娘收留苦女，痴情崽迷恋烟花……………41
第五回 王媒婆粉饰丑女，魏大妈扮作红娘……………53
第六回 借刀杀人魏公子，含冤丧命毛少爷……………65
第七回 土匪打刀为劫抢，楚王制枪抗削藩……………76
第八回 有意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栁栁成荫……………88
第九回 有情人终成眷属，陌生客变作亲家……………98
第十回 江湖人施法犯法，魏师傅以牙还牙……………109
第十一回 汉王朝削藩告捷，姚万里载誉复官…………119
第十二回 聪明人巧收欠款，欺诈鬼应该倒霉…………130
第十三回 陆铁匠滥价挨罚，郭香莲回乡寻娘…………143
第十四回 滥价竞争成悲剧，同心协力建市场…………158
第十五回 刘翠兰深夜偷汉，魏贵强金屋藏娇…………168
第十六回 魏相和卖瓢得利，汤家女弃恶投贤…………179
第十七回 吕寡妇偷奸丧命，魏贵强使诈谋私…………190
第十八回 多行不义必自毙，举头三尺有神明…………202
第十九回 打铁哪知炼铁苦 ，炼铁更比打铁难………212
第二十回 看守反而成盗贼，亲戚竟然变仇人…………221
第二十一回 纵欲狂贪心无底，为非作歹法不容………235
第二十二回 赵健雄假货挨罚，火厂坪铁钉畅销………245
第二十三回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255
第二十四回 一厢情愿成泡影，两意相投缔良缘………264
第二十五回 栗山铺算缗征税，魏贵强混水摸鱼………280
第二十六回 打军刀锤声动地，庆功酒笑语惊天………291
第二十二回 赵健雄假货挨罚，火厂坪铁钉畅销
毛百斤花两个月时间，才将侯坤盗卖祖遗土地的官司打赢，收回了田地和宅院，请先生教小儿读书，才将心定下来。才有心思起炉打铁，刚生起炉火，就来了两个货主，要求退货，赔偿损失。
毛百斤拿起剪刀和菜刀一看，上面都錾了'毛’字，问道：“老板，你是哪个摊位买的，还记得么？”
老板说：“还记得，是赵老板摊上买的。”
毛百斤说：“买了多少，什么价钱买的，要讲真话，经得起对质，查出来要赔偿你损失，还要打他的包饭。”
那老板说：“是按老价买的，剪刀一两银子一把，菜刀二两五，我每一样买了两百件，可以对质。”
于是毛百斤和进货老板找到了赵老板，赵老板号赵健雄，毛百斤和进货老板找到赵老板一对质，并对了登记簿，果然是老价出售，各二百件。
毛百斤说：“赵老板，你的货向来质量符合标准，这些货为何差得很？”
赵老板说：“毛师傅，你也是做手艺的，吃饭也有粒谷呀，在所难免。”
毛百斤将他的货普遍看了一遍，发现有两种样式，而且数量不少。于是说：“赵师傅，这些货不是你个人打的，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你要讲实话，有些货是谁打的，这样严重影响毛家栗山的信誉，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严重影响'毛’字招牌。”
赵老板想，这事逃不脱内行人的眼光，只得实话实说：“毛师傅，我实在没有办法，这些货是我内弟打的，他火厂坪也打铁，见三刀比其他赚钱快，也打了一些，要我帮他代卖，所以按原价买了些。”
毛百斤说：“赵老板，你向进货老板怎么赔偿损失，你们自己去商量。明天准备十五桌包饭，你一是滥价经营，二是帮别人卖假货，损坏'毛’字声誉，你也吃过人家的包饭。”
赵老板说：“毛师傅，能否轻一点处罚？”
毛百斤说：“赵老板，无规矩不成方圆，你知道毛家栗山的招牌是如何竖起来的吗？你不但滥价，还以次充好，帮别人卖次货，大家会容忍吗？”
毛百斤立即喊来市场管理员，徐善秋、张盛帮、郭荣声等四人，对他们说：“你们四人要加强监督，赵健雄滥价销售别人的次货，你们没有发现，现在进货老板找上门来了，你们来按规矩处理一下。”
四人立即将他的次货清理出来，帮助他与进货老板达成赔偿协议，并交出了两百两银子的包饭钱，当夜交与毛百斤，说：“毛师傅，现在的铁匠不止十桌，哪些来哪些不来？”
毛百斤说：“都来，通知赵健雄将他火厂坪的内弟喊来，办二十桌，我出一百两银子，我老家的家产被侯坤卖了，得了两万两银子，为了打这场官司，两个多月没管市场，罚我一百两银子吧！”说着从内房里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徐善秋说：“你到街上去选个饭店，地方要宽敞，明天来进货的老板也留下一起吃饭，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规矩有多严，扩大我们的知名度。”
徐善秋知道他有钱，自愿捐一百两银子也就接了。于是说：“好，我一定办好。”
第二天，在一个大饭店里办了二十桌，所有铁匠都来了，包括火厂坪赵老板的内弟，来进货的外地老板有一桌，非常热闹。
席间，毛百斤对大家说：“各位师傅，外来进货的贵客，请停杯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毛家栗山铁货市场几十年来，由十几个铁匠发展到近两百个，市场摊位越多，我们的质量越好，声誉也越高了。但也经历了魏贵强收'保护费’的灾难。由于放松了质量和滥价经营的管理，造成贱价竞争，大家辛辛苦苦差不多利润都没有了，质量越来越差，好多客户走失了。后经过整顿，稳定价格，提高质量，市场才得以兴旺。质量是市场兴旺的命根子，稳定价格是市场的魂魄，谁不保证质量，谁滥价经营，必须按规矩处罚。今天是赵师傅帮他内弟滥价销售次货，进货老板来退货了。经过对质检查以次充好属实，罚他十五桌包饭两百两银子，这两个月我因与侯坤打官司，没有管理市场，也罚我一百两银子。下一次如果有人违规，要罚三百两银子，办二十桌了。我们欢迎大家监督，也欢迎大家入市，像魏家桥的铁瓢一样，现在销售量越来越大，欢迎火厂坪的钉子，小铁货，铸件来入市，会吸引更多顾客，生意一定会好，希望大家发财！”
毛百斤的话说完后，迎来一片喧哗，有的说毛百斤说得对，质量是市场的命，价格是市场的魂，我们一定要遵守。
有的说毛百斤这是大公无私，自己没管好也罚款一百两，他无有报酬，为市场操尽了心，帮助铁匠排忧解难，耐心处理各种矛盾纠纷，耽误了他多少时间，还听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冤枉气。他宽宏大量，从不计较，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外来进货的老板听了他这一番话，又看到今天这个处罚场面，心想难怪他们的质量越来越好，有如此严格的规矩，他们的质量完全可以放心了。尤其是赵健雄的内弟听了后，非常激动，他想，姐夫为帮我销货挨罚，我一定要与他共担，不能让姐夫吃这么大的亏。特别是听到欢迎火厂坪的钉子、小铁货进入市场，非常高兴，火厂坪的铁货销路就越广了，以上铁货家家要用呀，于是决定请毛百斤到火厂坪去看看。
赵健雄的内弟叫廖明生，酒席散后，他找到毛百斤，说：“我就是赵健雄的内弟，我叫廖明生，听了先生一席话，茅塞顿开，火厂坪的铁匠很多，打钉子，打小铁货，还有各种铸件，请你随我走一趟，指导我们哪些货可以入市，像你们的三刀一样，销往全国。”
毛百斤说：“好哇，欢迎你入市，把市场扩大，让大家有货卖得脱，共同发财，我明天就去看看。”
第二天，毛百斤和廖明生来到火厂坪，首先看了几家铁铺，他们除了打农具外，还打日用小百货，如铁夹铁锁，蚂蝗钉等小铁货可谓应有尽有，问了他们的销售价格，销售方法，主要是坐销零售，也有的行销送到外地去，外地进货老板来得很少，他们靠薄利多销，价格很便宜。毛百斤想，这一类百货潜力很大，可适当提高价格，在毛家栗山设摊有顾客。
又看了打钉子的铁匠，这些人不要跟师傅学，大多数是自学的，他们利用打铁剪下来的边角废料，废铁丝，不用大火煮，稍烧红一点就打起来，一锤一翻，三几下就成了方形尖尖，在钢錾上一锤就成了方钉，像耍戏法一样，这么快的手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这是椽皮钉，建房子钉椽皮用的，还有楼板钉，楼板钉的打法复杂些，首先打成两头尖的方形铁条，逢中烧红，在一个平板方条上打一锤，中间变成薄又平的薄板，再逢中錾断，再将平板头捣一锤就成了掩板，一次打两个钉子，楼板钉比椽皮钉价高一半，成品用篾篓子装好，一篓大约五斤左右，椽皮钉四两银子一篓，楼板钉六两银子一篓，都是座销零售。还有小钉子比椽皮钉还小，是圆的，都用废小铁丝打的，打起来更快，一根铁丝捅进炉里就红了，拔出来三两锤就打成了，錾断就是钉子，是用来做家具用的，每篓价格和椽皮钉差不多。毛百斤想，哪里都要建房子，哪里都要做家具，这钉子也有市场，毛家栗山重在三刀，工艺精，难打些，它仅仅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数用具，这些小铁货简单易学，日常生活中大有用场。如果进入市场会吸引更多顾客。
毛百斤看了很高兴，对廖明生说：“廖师傅，这些小百货大有市场，如果在毛家栗山开个摊位生意一定会很好。”
廖师傅茅塞顿开，我何不到毛家栗山去开个摊位，将这些小铁货打开销路，何必去打三刀呢？于是说：“我一定去开个摊位，专卖小铁货。”
接着看了火厂坪的铸铁，这里铸铁厂有好几家，每一家都有个熔铁炉，一个大翻沙车间。那很细的沙子又黑又润，用手一捏就凝结不散，想捏什么模型就是什么模型。有的在筛沙子，里面不能有一点杂质。有几个工人拿模子用黑沙装模造型，用黑沙封好留一个口子，有两个工人抬着铁水熔液，将铁水慢慢地灌入所留的口子里，直到灌满为止。冷却后工人们将黑纱扒开，取出铸件，只见一个个香炉，磬子、犁头……翻了出来。他们用铁刷子刷去沙子，稍做打磨就可出售了。
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复杂，要几十道工序才能完成，道道不能马虎，稍有差错，就翻出废品，前功尽弃，既是辛苦工又是技术工。
毛百斤对廖明生说：“谢谢你陪我看了火厂坪铁铺和铸造厂，使我大开眼界，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大量生活铁器用具都在这里，这里大有市场。你可将大家组织起来到栗山铺去开摊卖货，将火厂坪的小铁货销往全国。”
廖明生说：“好，我一定将这个想法告诉大家，管他来不来，我一定首先来开个小铁货摊。”
当夜在廖明生家过夜，第二天回到毛家栗山，心想，如果火厂坪的铁货都来设摊，铁器货物更多，进货客户会越多，市场将会更大。
第三天廖明生的铁货摊棚打起来了，第五天就摆出了各种小铁货。进货老板看到钉子都是一篓一篓地卖，外地大钉子数个数，小钉子用秤称，比这里贵好多倍，于是钉子一天就抢购一空，廖明生非常高兴。
消息传出，火厂坪的小铁货摊一下就增加十几个，他们以廖明生为首建立了小铁货管理委员会，统一了价格，统一了质量标准，也不准滥价和赊销，不准用不正当的手段拉客，搞好摊前卫生。违者按毛家栗山铁货市场的规矩处罚。
从火厂坪的小铁货进入市场后，进货的顾客越来越多，毛家栗山铁货市场越来越大，毛百斤的事也越来越多，自己根本没时间打铁了。正在这时，毛百斤第五个儿子出生了，毛百斤非常高兴，将他取名毛光远。消息传出，铁匠们奔走相告，为感谢毛百斤给大家的帮助和关怀，自发组织铁匠们携重礼前来恭贺，毛百斤为感谢大家的盛情，在饭店里办了二十桌酒席，毛百斤请魏师傅一家和自己坐一桌，自己家里包括先生和厨娘一桌，香莲抱着婴儿向魏师傅夫妇拜了四拜，以示感谢，全场都来向魏师傅夫妇敬酒，感谢他收留毛百斤，才有了毛家栗山的今天。
酒宴非常热闹，毛百斤一一敬酒，以示回谢，欢笑声在毛家栗山上空久久回荡。
酒席散后，毛百斤到小铁货摊去了解情况，廖明生高兴地说：“小铁器卖得很好，特别是钉子好卖，其他铁夹，锤子、铲子等也卖得可以，大家都很高兴。”
毛百斤说：“看样子你也是生意老手，你先前还做过什么？”
廖明生说：“我是苦命人，做过很多名堂。作田、打铁，还跟舅父在外面卖过锅子。”
毛百斤说：“听说卖锅子都是唱着卖，到底怎么唱法，唱的什么？”
廖明生说：“买锅子和百姓讨价还价都是唱。主要是唱锅子质量好，尽是吹牛：
边唱边敲，并提起锅子抛上去跌下来。这是要有技巧的，没有选好地点和掌握技巧，就会打烂。还有劝买的：
若有人提出赊账，并不直接反对而是委婉地唱道：
唱是这么唱，其实就是不赊账。如果锅子生意做成了，还有好多祝福的话：
还有很多我没有学到。”
毛百斤说：“你们将锅子擦得又黑又亮是什么擦的？”
廖明生说：“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先在锅子上喷些水，再将一种粉子抹上擦匀就亮了。另一种是用锅石反复擦，越擦越亮，格外抢眼，其实锅子都是在当地锅厂买的。这个生意其实就是靠吹，骗、劝、哄弄钱。
毛百斤说：“这是你们的技巧，你们的智慧。”
廖明生说：“对外除了吹，骗、劝、哄外，还有一套行话。叫做讲'錾子’，猪叫'再电老’，牛叫'丑老子’，鸡叫'毛头’，狗叫'地羊’，男人叫'老毫拍’女人叫'九子’，吃饭叫'冲庙’，……还有很多，有了这一套行话，内部说事外部人就听不懂了。”
毛百斤听了笑起来，说：“这就是前辈人的智慧！”
突然，魏贵强打着双拐一步一扭过来了，说：“毛百斤，发财了，不用打铁了，在这里闲聊，害得我到处找你。”
毛百斤说：“什么事，我们到家里去说。”说着就往家里走，毛百斤想，他那难以入耳的话不能在市场上说，魏贵强不得不跟着后面来。自从魏贵强残废后，经常打着双拐到毛百斤家里来吃饭，现在大概听说毛百斤打赢官司收回两万两银子，得到五十亩良田和一个大院子，又来要钱了。毛百斤进屋就问：“师兄，你有何事？”
魏贵强说：“妹夫，特来感谢你，感谢你将两个孩子带走，让他们能够读书，将来像你一样有个好出息。但我现在没饭吃了，你要给我些银子去买米。”
毛百斤想，师傅年老了，打不出好多货了，生活是有点困难，但不至于没钱买米。于是说：“你两个小孩现在吃我的穿我的，还有读书开支都不要你管啦，你和父母三人生活应该没问题了。”
魏贵强说：“父亲现在不能打铁了，你要不想让他累死，就每月给我一百两银子。”
毛百斤说：“师兄，我现在事情太多，也打不出货，我有十多个人吃饭，哪里有钱给你，每月给你五十两。”
魏贵强说：“五十两我三人怎么生活？”
毛百斤说：“你三人五十两，父亲每月还可以打些货，进一百两没问题。我有十个人吃饭，我每月能弄多少钱？我每月都要吃老本。你节约一点吧，我也没有办法。”
魏贵强说：“你管市场，别人的事能管，我的事你从来不管，什么人打我你现在还没查出来，查出人来我就不找你了。”
毛百斤说：“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谁要你去收'保护费’，谁要你去嫖娼害死人？你现在要我负责，我五十两都不给，你自己无事，天天去找吧。你得罪那么多人，还害死人命，你不怕死就直接去找吧！”
魏贵强无话可说了，但赖着不动，毛百斤什么事都做不成，不得不拿一百两银子给他。
魏贵强出门后，回过头来说：“以后每月一百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毛百斤只是摇头，香莲说：“何日是尽头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宁普林，1941年生，湖南邵东灵官殿镇人。从事教育、文化工作十年，交通管理工作二十五年。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精通诗词歌赋，擅长故事小说。数十年来各类作品纷纷靓丽于各级报刊、杂志。著有《三余拾碎》《鹧鸪声声》《鬼侠》《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是邵东远近闻名的传奇小说作家。荣获绿汀文萃2018年度最勤奋作者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