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我没办法跟命运抗衡,但我死皮赖脸呆在电影圈

最近再次关注李安是因为许知远在《十三邀》中采访风格的被骂,当大家都在质问这个邋遢猥琐的的主持人是谁?我倒是挺喜欢这种安静的采访对话,主要是里面有一期的嘉宾是李安。

谦卑、温和,是李安身上的标签,开场的几秒钟留白,让他不好意思地低头眼神闪躲,“对不起,麻烦你了”是他对工作人员说的,空气略显尴尬,但是一聊起电影,他的眼睛就亮了。

“我这个人很尴尬,感觉到哪里都有点尴尬。”他缓缓地说。

1954年10月23日,李安出生在台湾屏东潮州,父亲是花莲师专校长的李升。当时是李升到达台湾的第四个年头,老家在江西省德安县乌石门村。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如浮萍一样,随风飘摇,身不由己。李安是李校长的第三个孩子,另外还有一儿一女留在了江西老家。所以,把李安当长子养。

但是,长子李安的不争气让李升校长出乎意料。这个叫李安的孩子,成了家里最不争气的那一个。李安不止一次地承认,“不是个合格的儿子”。从小李安就没有表现出父亲所期望的胸怀和担当,不但不能“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就连“仁义、好施、慷慨、重诺”都磕磕绊绊。

小时候,因为数学考出0.67分,被老师“打耳光”,“打完还要谢谢老师”的李安说,他遭遇的两个重大磨难,一是两次高考落榜,第一次差6分,第二次差1分;另一个是大学毕业后,在家耗了6年。这对于父亲李升来说,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对于李安来说,没有比自己更失败的人了。

一个男人在毕业后整整六年的时间里,每天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老婆要下班的时候,就和儿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英勇的猎人妈妈带着猎物回家”,这画面,是不是比任何一部电影都惊悚刺激? 李安提起那段被人赞叹为“起跳前的下蹲”的六年时间,说“我要是有日本丈夫的气节,早就剖腹自杀了”。

这个被父亲骂“你看你,是个什么鬼样子!”,要他“像个男人一样”的失败者李安,经历了半生的黑暗无助,普普通通,和你我一样。不同的是,李安早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坚持的东西,知道“我是属于电影这一块的”并且能够隐忍多年,终于厚积薄发。

李安说: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大家突然会喜欢我的电影,这个不是我设计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感动,我常常受打击的。我对世界的了解是有限的,我对世界有足够的好奇心,真的不敢讲,我就是蛮喜欢拍电影的一个人。

在关于李安的各种文字里,林惠嘉被誉为奇女子。这个伊利诺大学毕业的生物学博士,比李安酷得多。

大儿子出生,她居然没有通知李安,“第二天我搭飞机赶到伊利诺,医院的人都高兴得鼓起掌来。原来半夜惠嘉独自进医院,医生问她要不要通知丈夫和亲友,她说不用了,院方还以为她是弃妇。她感觉羊水破了,自己开着快没油的汽车就到医院生孩子去。二儿子出生时她也赶我走,说你又不能帮忙,又不能生!”

李安功成名就后,和妻子去菜市场买菜,有人羡慕“你命真好,先生还可以和你买菜”,她答“是我今天特意抽空陪他买菜的”。

在六年的沉寂期间,不止老父亲写信骂他,就连李安自己都丧失了信心,想去学计算机度日。妻子林惠嘉骂他,“学电脑的人这么多,不在乎你李安一个”。李安在《推拿》最后专门写有郑重鸣谢林惠嘉,表达了对妻子的感谢。

终于,导演李安一朝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他两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一次金球奖最佳导演,两个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两个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他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被供奉进世界电影史。

李安打破了好莱坞对外裔导演绵延了近百年的偏见,也打破了民族、种族的文化界限。他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被誉为“当世界都以为电影已经老去的时候,这部电影则证明,电影刚刚被发明”。

李安说除了拍电影,他一无长物:“我没办法跟命运抗衡,但我死皮赖脸呆在电影圈,继续从事这一行,时机来了,就迎上前去”。

李安在自传中写道:

“人生不只是坐着等待,好运就会从天而降。就算是命中注定,也要自己去把它找出来。有人说'人定胜天’,也有人说'命中注定’,两者我都有所感应。其实命定也没什么关系,努力与否,结果会很不一样的。我在过去的体验中,只要努力,找到的东西就越好。当我得到时,会感觉一切好似注定。可是若我不努力争取,你拿到的可能就是另一样东西,那个结果也似注定。所以目前的这个局面,可以说它是命定,也可以说是人改造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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