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贵：养鸡记

养鸡记

申云贵

住到城里后，就没养过鸡了。过中秋的时候，在乡下买了几只鸡，亲戚又送了几只。于是在阳台上放一个废纸箱，让这六七只鸡“住”了进去。中秋恰逢国庆，上班的儿子和上学的女儿都放假回了家，每天杀一只鸡，算是对他们的“犒赏”。假期结束，上班的走了，上学的也走了，鸡还剩下一只。妻子说：“这只鸡等女儿放月假回家时再杀。”这样一来，我就背负起了喂养这只鸡的重任。

早晨出门之前，我往纸箱里丢了一把米，又放进了半碗水。担心鸡会闷坏，又担心它会逃出来，就在纸箱顶留了一个“天窗”，再压上几块小木板。当日无话。第二天早晨，我去喂鸡时，发现纸箱里米还在，水没了。我有点不解：这鸡怎么不吃米呢？是因为同伴“走了”心慌吗？不过，我也没太在意，依然往纸箱里丢一把米，往碗里倒了半碗水。当日又无话。第三天早晨，我又去喂鸡，发现米还是没动，只是水没了。我有点担心了：这鸡是不是病了？这样下去会不会饿死？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三天中午，我回家吃中饭，吃着吃着，听到阳台上有动静，扭头一看，只见一只鸡脑壳从纸箱的“天窗”伸出来，前后左右不停转动，很快，又缩了回去。接着，听到“嘭嘭”的响声，纸箱上的木板滑动起来。原来，是鸡在用头顶木板。工夫不大，几块小木板都被顶得滑到了地上，“天窗”被打开了。这时，鸡脑壳又伸了出来，左右转动着。忽然一声大响，鸡从“天窗”钻了出来，站到纸箱上，不断伸头扭脖子观察四周。可能是觉得没有危险，它一下跳到地上，拍了几下翅膀，抖几下身子，然后把头伸进腹部的羽毛里，整理起羽毛来。“梳妆打扮”过后，它竟哼起了歌，这里啄几下，那里啄几下，开始在阳台上“闲庭信步”。我见状，忙往阳台上丢了一把米。它扬起头，却视而不见。忽然记起在书上学到的知识：鸡要吃小石子帮助消化。莫非这鸡近段时间没吃着石子，消化不了大米？这样一想，就又往阳台上丢了一些饭。这次鸡有了反应，慢慢走过去，先啄了一下，接着头像雨点般啄下来。

果然是消化不了大米！我为自己懂鸡暗暗得意。等到鸡“吃饱喝足”，我又把它捉进了纸箱。

第四天早晨，我刚起床，只听阳台上一声响，鸡又“破窗”而出。看来它非常渴望自由，将人心比鸡心，我心软了。于是往阳台上放了些剩饭和半碗水就出了门。傍晚回家，只见阳台上到处是鸡爪印，还有几摊稀鸡屎，饭还在，碗里的水没了，鸡也不见踪影。难道是“逃跑”了？我疑惑地走近纸箱，里面传出一声轻轻的“哼”声。打开纸箱，鸡正伏在里面。乖乖，这只鸡自己懂得“归家”。

只是我不明白，鸡怎么又不吃饭了？

此后，这只鸡每天天刚亮就会“破窗”而出，傍晚又自窗而入。只要我一回家，它都会在阳台通往客厅的玻璃门前不停地来回走动，丢了魂似了。我也曾试着在纸箱上增加木板，可它都能顶开。看它那么执着，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又能自觉“回家”，我也就默许了它的行为。让我大伤脑筋的是它的“饮食”问题：一会吃饭，一会又啄米，有时饭也不吃米也不啄，只喝水。

这天，我买了棵白菜回家，发现外面几片叶子有点黄，就剥下来，随手丢到阳台上。鸡一见，飞快地扑过去，狠狠一啄，撕下一小片，嘴飞快地张合几下，就吞了下去。一会儿工夫，几片叶子就没了。原来它也像人一样，喜欢“绿色食品”。后来，家里只要买了蔬菜，我都把叶子“赏”给鸡，它每次都吃得不亦乐乎。

终于到了月底，我把鸡捉到卖鸡的商贩那里杀，商贩说：“你这只鸡在家里关了蛮久吧？都瘦得没肉了！”

我越发不解了：大把的米大团的饭喂着，它怎么会瘦得没肉了呢？唉，我终究还是不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