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香飘飘

杏香飘飘

文/ 张毕秀

“哎，不要过啦，往后退一下！”

“又有车开上来啦，怎么退？”

老三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忙又往前跑去。

“堵，堵，使劲堵！谁都他娘的不要走了。”

“喂，靠边一下！”

“往左靠靠”，老三挥着大手，俨然一位执法中的交警，“你往前点，再前点！”

在老三的疏导中，车辆终于慢慢挪动开了！杏熟时节，平时冷清的小山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叫喊声，车辆喇叭声，讨价还价声……都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随着阵阵凉风，都隐入那淡淡的杏香之中——大杏熟啦！

从大杏上市销售起，在短短三四天中，老三眼里就已满是血丝，驼着背，一手提着塑料桶，一手乱七八糟的拿着装杏箱子、包装大杏的网络，肩膀上挎着摘杏袋子，脖子夹着手机，大声和买杏的客户交谈着……

几乎是一路小跑，老三终于来到自家杏树地。一个个大杏拳头大小，表皮大多都已泛黄，仿佛待嫁的姑娘一样，羞涩地躲在叶子后边，有的甚至还羞红了脸。地里，已经有好几个来帮忙的村民开始忙着摘杏了。有的直接爬在树上，有的站在凳子上，也有站在地上摘的。

老三把放杏的大毯子铺在树荫下，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丟在毯子上，拿出两个空箱子，正撕开胶带准备粘合，听到有人喊自己，老三忙站了起来。

“老三，快帮忙把这袋杏拿下去，我在树上，不方便下。”

“老三，来把凳子往左挪一下，那边的杏够不着啦！”

“老三，再往过拿个空袋子。这个装满啦！”

一阵忙乱后，老三终于屁股挨着板凳啦。老三坐下开始粘起箱子，伴随着胶带的哧啦声，一个个粘好的箱子被老三赌气似地扔在一边。

不一会，大杏便小山般地堆了起来。人们都围坐在一起，开始给大杏套网套，一个个大杏被穿上“外套”，看起来很是养眼，但更重要的是保护了大杏，以免大杏装箱运输时因摩擦而表皮发黑。网好的大杏被轻轻放在毯子上，人们像侍候婴儿一样呵护着每一颗大杏。网的差不多时，人们便又开始往箱子里装，按数量和大小分格分层装配。

“啊呀，这个杏太大了，一个格子里两个（按箱子的设计标准应该每格放四个）都放不进去！”老三突然大声喊到。

“真是个糊脑子，你不会匀着点，搭配个稍微小一点的？”老三媳妇儿低声说道。

“嗯，哦，有道理，有道理。”老三应和着，顺手又换了个稍小一点的。

虽然在杏树凉荫下忙活着，但火辣辣的日头穿过树叶间隙，依然能晒到人们身上，人们一个个都热的汗流浃背。

“大家快点，还得装三十多箱呢！”早上五点钟开始劳作，现在已日头正中，精疲力竭的人们强打着精神，又加快了速度。

“卖凉粉、面皮、饼子啰——”随着一声声叫卖，人们不由自主地都舔了舔嘴唇——劳作一天，大家伙儿都已经饿啦！

“来上六七个凉粉面皮，闹上十个饼子！”老三冲卖面皮的喊道。

食物登场，人们暂停了手中的活儿，都吃了起来。

“大伙都先将就着垫巴垫巴，等忙完这阵，我领上大家下馆子去……”

老三嘴里一边吃着面皮，一边大声和大家说道。

“老三，下次馆子又得花不少钱，你媳妇儿能给你拔下款来？”

人们哄笑着开起老三的玩笑。

“不就是三五箱杏的开销嘛，咱做的了主的。”老三虽然脸红到耳根，但依然往起挺了挺腰，故意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气势。

人们又是一阵爽朗而开心的大笑。

“来来来，大伙吃好就开工啦，加把劲啊！”话音刚落，老三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很是欢快、喜庆。

“喂，哦，是小陈啊，你好……什么，明天上午再要二百箱杏……好，好……没问题，都是挑好的摘，老客户啦，你放心，多谢关照……”

又是个大订单。看来明天还得多找些人，老三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来，老三的厚道、实在，为老三赢得了不少回头客、老主顾。每年的大杏都销的不错。

今天又是五点钟起床开始劳作，直到晚间黑的几乎看不到树上的大杏，老三才收摊。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满满的收获后的幸福与喜悦，老三向家走去。已经快要半个月啦，每天基本都是这样。

家里的媳妇儿肯定早已熬好了稀饭，拌好了小菜，蒸屉里也定然放着几个雪白的大馍……老三边走边不由地在嘴角露出了会心、满足的笑意！

“一村一品”，“脱贫攻坚”，“共同致富奔小康”，这么好的政策，这么好的形势，县乡一起扶持推广村里的白水大杏收获的喜悦，挂满了一棵棵杏树的枝头，也挂满了农人的心头。种杏、摘杏、卖杏、供书（供孩子上学）、买房。为儿子，为小孙子，但却很少为自己，这是老三人生走不完的圆。看着孩子们都出息啦，光景一天好过一天，老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大杏熟啦！村子里，漫山遍野飘散着杏香味，手捧拳头大的大杏，咬上一口，甜在嘴里，乐在每个人的心间。满天的繁星仿佛也嗅到了大杏的香味，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明天也定然又是忙碌的一天。老三使劲往起挺了挺僵直、疼痛的腰杆，迈着稳重有力的步伐，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2019.7.13夜写在繁峙赵庄白水大杏采摘季

文字责编：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