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大王”赵士程:娶了陆游的前妻,是种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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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 王菲 - 天空
我叫赵士程。
我的妻子叫唐婉。
我妻子爱的人叫陆游。
曾经我以为,只要付出我的全副真心,哪怕婉儿此刻不爱我,她也终有一天会爱上我。
直到那一天,在沈园,看到婉儿见到陆游时脸上那凄恻的神情,我才晓得我错了。
错得彻头彻尾!
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自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一个陆游。
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笑话!
我本是南宋宗室,宋太宗玄孙赵仲湜之子。
旁人都道我家世清贵,锦衣玉食,前途无忧,该当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他们都很羡慕我。
可我却只羡慕一个男子,他叫陆游。
他或许家世不如我,权力不如我,富贵不如我,可他有唐婉这样一个妻子,他便千百万倍地胜过我。
我已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初次见到她的了。
我只记得初见到她时,一颗心跳动得热烈,一贯沉着安稳的表情变得破碎,我慌张失措,手脚都乱了分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也曾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子,她们都很美,但那种美如锦绣的山水,似天边的流云,是只可远远地欣赏,不可靠近。
可她不同。
她的美,是触手温润的玉石,沾满阳光的被褥,初晨清新的空气,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握在手心,拥在怀中,镌刻在一呼一吸里。
她什么都不必做,她只要站在那里,衣袂飘飘,桥下倒影,便已是人间绝色。
可她动了,她一步一娉婷走来。
终点却不是我。
我听见她对着一名素衣白衫、气质儒雅的男子叫道:“夫君。”
“夫君!”
我的心仿佛一刹那间由巅峰跌至深海,温暖如春的日子,我却满心满眼的凉意。
她已有良人,我又怎能去破坏她的幸福?
唉,罢了,终究是我来迟了一步!
关于爱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有人说,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她得到幸福快乐。
有人说,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为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令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也许他们说得都对。
可我觉得,真正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伤她分毫的。
不忍她伤心,不忍她流泪。
只要她幸福,我便为她的幸福而感到幸福。
可她若过得不幸福呢?
她若过得不幸福,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想到,再次听得两人的消息,竟是唐婉被休,陆游另娶。
听人说,是陆游的母亲不喜唐婉,便以唐婉耽误陆游前程及进门一年未有孕之名,令陆游休了妻子。
而最令我愤怒惊讶的是,陆游竟也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扫地出门。
他不是爱唐婉吗?
他就是这样爱唐婉的?!
从前我敬他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因此从不打扰。
可如今既然陆游无法给唐婉幸福,那从今以后就由我来守护婉儿的幸福。
她原该是被人放在心上珍重万千的!
灯火葱茏,锣鼓鼎沸。
婉儿凤冠霞帔,这一次,她要嫁的人是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宾客们的祝贺声声中,我俩拜了堂。
从今以后,她便是我的妻。
还记得我向婉儿求娶时,她被我吓到了。
不光是她,许多人也都被吓到了。
婉儿想不明白,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何要娶她?
唉,她早已忘了我们的初遇。
旁人想不明白,我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何要求娶一个下堂妇(古指被丈夫休弃的女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爱一个人,会不自觉把自己变得卑微。
我好似在佛前跪拜千百年,只为求取她一个回眸,那样地虔诚,不知疲倦。
掀开盖头的刹那,我清晰地看到挂在婉儿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那泪水并非为我而流。
我的心有些恻恻地痛,但更多的,却是对婉儿的心疼。
我理解她,爱一个人没有错,想一个人也没有错。
她不爱我,更加没有错。
我爱她就够了。
那时,我也是真的那样想。
不是说,“日拱一卒,功不唐捐”吗?
只要我一心一意地待她好,她终会一点一点地爱上我吧!
终有一天,她会满心满眼都是我吧!
多久也好,我不在乎。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与婉儿在一起的这数年,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光景了。
在我日复一日的努力下,婉儿对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会温柔地唤我“夫君”,会在我忙完一天公务后为我亲手做好可口的饭食,会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伴着我读书的灯火,添一抹馨香。
我一时盼着这样的日子,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一时却又恨不得我俩一夜间便到白头,如此是不是也算相伴到白首?
可是那一天还是来了!
那是个寻常的春日,我和婉儿携手去沈园游逛。
我俩一路说着闲话,风光甚好,我的心情也很好。
可是不远处的前方,那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却令我俩都怔住了。
那是陆游。
我能感觉到婉儿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有泪光轻轻泛起。
那泪水分明并未落下,却好似落在了我的心间,滚烫的。
我强忍着心中酸涩,携着婉儿的手,走上前去。
“务观兄,好久不见了。你们先聊,我去让人准备些菜肴。”
说罢,我便转身离去了。
回头望去,那两人只定定地望着对方,浑然不觉我的离去。
我的手不知不觉间握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原来,一个人的心若是疼了,身体上的疼也便不算什么了。
自沈园回来后不久,婉儿便病了。
她的形容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憔悴,我以为她是为了见到旧日恋人,心里伤心,便也不忍去提及。
只每日里为她延医问药,衣不解带地守在床榻,盼着她能早日痊愈。
那一年的冬天好冷,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
我扶着婉儿在窗前看雪,她靠在我肩头,那样地柔弱,好似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靠近我耳边,喃喃道:“士程,来年我们还一起看雪吧。”
“好!”我说。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天荒地老地下着,似乎没有尽头。
她微弱的呼吸喷在我耳边,我将婉儿抱得更紧了,心中只一遍遍地祷告着:“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可婉儿还是走了。
她走了,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我重又变得茕茕孑立,孤家寡人。
我总是想起她,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在每一个睡着的梦里,在每一个醒来的清晨,在每一个恍惚的瞬息,想起她。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没有再去沈园,没有看到题在墙壁上的那两首词就好了。
那是怎样的两首词啊!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钗头凤·红酥手》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钗头凤·世情薄》
多么地情真意切,动人心弦。
可是,真情是他们的,动人是他们的,我又落得个什么?
我只落得个笑话。
婉儿,她说她爱他,哪怕我们一起携手度过了八年,她还是最爱他,最爱那个叫陆游的男子。
她把所有的爱与恨都给了他,留给我的只有愧疚与感激。
我好难过,可我甚至没有资格难过。
我拿什么身份去难过呢?
她是连难过,都吝惜施舍给我的。
可我还是不愿恨她,舍不得怨她,不忍心责怪她。
有人笑话我是“绿帽大王”,对此我也只是付之一笑。
谁又规定了,爱一个人,对方就一定要爱你呢?
爱,原就不是那样简单的事呀。
如果你问我,爱上唐婉,今生后不后悔?
我会告诉你:
我是飞蛾奔向炽热的火焰,燃烧之后,必成灰烬。
可我不曾后悔!
然而,如果有来世,我想,我会选择不再遇见她,不再爱上她。
我会默默地为她祈愿,下一世能与所爱的人,白头偕老,不再孤苦。
我会默默地为自己祈愿,下一世能遇到一个真正爱我、我也爱的人,携手相将,相偎相伴。
后记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人尽皆知,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他们爱情悲剧的背后,另一个男子的爱的悲剧。
他叫赵士程,是唐婉的第二任丈夫。
史书上关于赵士程的记载,只有短短数句:
“唐后改适同郡宗子士程, 尝以春日出游, 相遇于禹迹寺南之沈氏园。唐以语赵, 遣致酒肴。翁怅然久之, 为赋《钗头凤》一词, 题园壁间云⋯ ⋯ 实绍兴乙亥岁也。未久唐氏死⋯ ⋯ ”
在唐婉去世后两年,赵士程也离开人世。
唐婉在世时,他未曾纳妾,唐婉去世后,他亦不复娶。
对于陆游,始终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他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名作;可另一方面,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沈园写下《钗头凤·红酥手》这首词?
无论当初有着怎样的不得已,母亲逼迫也好,旁人非议也好,最终他都选择放弃了唐婉,娶了新妇,唐婉也有了新夫。
一个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该懂得: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才是一个合格的前任。
既然自己不能够给予唐婉幸福,那么也不要去阻碍旁人给予唐婉幸福。
可陆游却偏要摆出满腔愤恨,写下这首词。
他可知这一首小词,伤害的是多少人的心?
陆游自己的夫人会怎样伤心,唐婉的丈夫赵士程又会怎样难过,这首词又将唐婉置于何地?
最终,唐婉因这首词忆起旧情、满心伤痛,抑郁成疾,一恸而亡。
一个本该美满的小家庭,就此破碎。
后来的陆游仍旧在写着无数首词,怀念唐婉,比如动人心弦的《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可那又怎样呢?
斯人已去,于事无补。
相爱时,不知珍惜;相离后,又何必念念不忘。
还是那句话,“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千年的僵尸,死得透透的”。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是对曾经恋人最后、也最珍重的礼物,更是对未来伴侣最好的交代、与最美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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