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纪(春)四
周贞定王十三年、鲁悼公十二年【公元前456年】
齐平公薨,子宣公积立。【史记.齐太公世家】
田成子卒,子盘立。【大事记.一】、【通鉴外纪.十】
齐田常卒,子襄子盘代立,相齐。常谥为成子。【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成子常生襄子班,班生庄子伯。【世本】
秦初县频阳。【史记.秦本纪】
晋韩庞取秦武成。【今本竹书纪年】、【史记.秦本纪】
晋韩庞取卢氏城。【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水经.洛水注】
智伯与襄子饮,而灌襄子之首,大夫请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为社稷忍辱,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智伯围襄子于晋阳,襄子疏队而击之,大败智伯,漆其首以为酒器。【淮南子.道应训】、【说苑.建本】
昔我周泰伯、仲雍让位季历,避居荆蛮,荆蛮之人,咸以为仁人义士而从之。至武王驱残伐暴,受天命而为天子也,以为我所以嗣诸侯者,泰伯之诸侯也,我所以获天下者,泰伯之所让也。于是封我祖章府君,以子爵树屏姑苏,世守伯仲之祀。至十九世祖讳寿梦,南侵北伐,而国始大。自东迁而后,周室凌夷,诸侯僭竊,吴亦称王。乃不意祸起无虞,先大父阖庐王,被越所败,重创而死。我父夫差王,誓于复仇,举师伐越,败之棲于会稽。恨不听伍员之谏,而许越行成,反为所败,至于灭亡。此我之所以傍徨、悲悼、涕流无巳者也。然思,既往莫咎,将来宜续,诚恐传闻无据,后人或失其由来。故谨述先人嗣位、支糸二图,以诏来裔,使知剙垂之绩,燕翼之谋,皆伯仲开之也。今者,国虽灭绝,而神明之后,天将申之焉,吾之宗人,尚其奋身自励,比死者而一洗之,固所愿也。周贞定王十三年,岁在乙酉,五月朔日,二十四世孙幼书。【嗣位图序】
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喜扬人之美,不能匿人之过。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卒终于齐。【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田子方学于子贡。【吕氏春秋.仲春纪当染】
周贞定王十三年,十一月一日,卒于齐,享年六十五岁。其子端木炅扶柩归卫,葬子贡于今河南省浚县大山东南五里许,黎阳镇东张庄村西北角二百米处。【端木氏家谱】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论语.公冶长】、【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端木炅仕于齐为卿相。【端木氏家谱】
约本年,孔门弟子子开(漆雕开)不禄。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论语.公冶长】
漆雕之议,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於臧获,行直则怒於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韩非子.显学】
约本年,子思自齐返鲁。曾子离卫返鲁。
胡母豹谓子思曰:“子好大,世莫能容子也,盍亦随时乎?”子思曰:“大非所病,所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于世,为行道也。毁道以求容,容何行焉?大不见容,命也;毁大而求容,罪也,吾弗改矣。”【孔丛子.公仪】
曾子谓子思曰:“昔者,吾从夫子巡守于诸侯,夫子未尝失人臣之礼,而犹圣道不行。今吾观子有傲世主之心,无乃不容乎?”子思曰:“时移世异,人有宜也。当吾先君,周制虽毁,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体然。夫欲行其道,不执礼以求之,则不能入也。今天下诸侯方欲力争,竞招英雄以自辅翼,此乃得士则昌失士则凶之秋也。伋于此时不自高,人将下吾;不自贵,人将贱吾。舜、禹揖让,汤武用师。非故相诡,乃各时也。”【孔丛子.居卫】
亲没之后,齐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方是之时,曾子重其身而轻其禄。【韩诗外传.一】
单居离问於曾子曰:“事父母有道乎?”曾子曰:“有。爱而敬。父母之行若中道,则从;若不中道,则谏;谏而不用,行之如由己。从而不谏,非孝也;谏而不从,亦非孝也。孝子之谏,达善而不敢争辨;争辨者,作乱之所由兴也。由己为无咎,则宁;由己为贤人,则乱。孝子无私乐,父母所忧忧之,父母所乐乐之。孝子唯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讯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
单居离问曰:“事兄有道乎?”曾子曰:“有。尊事之,以为己望也;兄事之,不遗其言。兄之行若中道,则兄事之;兄之行若不中道,则养之;养之内,不养於外,则是越之也;养之外,不养於内,则是疏之也;是故君子内外养之也。”单居离问曰:“使弟有道乎?”曾子曰:“有。嘉事不失时也。弟之行若中道,则正以使之;弟之行若不中道,则兄事之,诎事兄之道若不可,然后舍之矣。”
曾子曰:“夫礼,大之由也,不与小之自也。饮食以齿,力事不让,辱事不齿,执觞觚杯豆而不醉,和歌而不哀,夫弟者,不衡坐,不苟越,不干逆色,趋翔周旋,俛仰从命,不见於颜色,未成於弟也。”【大戴礼记.曾子事父母】
周贞定王十四年、鲁悼公十三年【公元前455年】
晋智襄子(荀瑶)为室美,士茁夕焉。智伯曰:“室美夫!”对曰:“美则美矣;抑臣亦有惧也。”智伯曰:“何惧?”对曰:“臣以秉笔事君。志有之曰:'高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柏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胜,臣惧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智氏亡。【国语.晋语九】、【说苑.贵德】
瑶嗣位,独专晋政。内有智开、智国等肺腑之亲,外有絺疵、豫让等忠谋之士,权尊势重,遂有代晋之志,召诸臣密议其事。谋士絺疵进曰:“四卿位均力敌,一家先发,三家拒之。今欲谋晋室,先削三家之势。”智伯曰:“削之何道?”絺疵曰:“今越国方盛,晋失主盟。主公托言兴兵,与越争霸。假传晋侯之命,令韩、赵、魏三家各献地百里,率其赋以为军资。三家若从命割地,我坐而增三百里之封,智氏益强,而三家日削矣。有不从者,矫晋侯之命,率大军先除灭之。此'食果去皮’之法也。”智伯曰:“此计甚妙!但三家先从那家割起?”絺疵曰:“智氏睦于韩、魏,而与赵有隙,宜先韩次魏,韩、魏既从,赵不能独异也。”【东周列国志.84】
智伯瑶染於智国、张武。【墨子.所染】、【吕氏春秋.仲春纪当染】
智伯闻赵襄子於张武。【吕氏春秋.慎行论察传】
知伯帅赵、韩、魏而伐范、中行氏,灭之。休数年,使人请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谏曰:“不可。夫知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鸷复,来请地不与,必加兵于韩矣。君其与之。与之彼狃,又将请地于他国,他国不听,必乡之以兵。然则韩可以免于患难,而待事之变。”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一于知伯。知伯说。
又使人请地于魏,魏宣子欲勿与。赵葭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而外怒知伯也。然则其错兵于魏必矣!不如与之。”宣子曰:“诺。”因使人致万家之邑一于知伯。【战国策.赵策一】
知伯(荀瑶)索地于魏桓子,魏桓子(魏宣子)弗予。任章曰:“何故弗予?”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予。”任章曰:“无故索地,邻国必恐;重欲无厌,天下必惧。君予之地,知伯必憍。憍而轻敌,邻国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国,知氏之命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君不如与之,以骄知伯。君何释以天下图知氏,而独以吾国为知氏质乎?”君曰:“善。”乃与之万家之邑一。知伯大说。因索蔺、皋狼于赵,赵弗与,因围晋阳。韩、魏反于外,赵氏应之于内,知氏遂亡。【战国策.魏策一】、【韩非子.说林上】
智伯求地于魏宣子。宣子弗欲与之。任登曰:“智伯之强,威行于天下,求地而弗与,是为诸侯先祸也。不若与之。”宣子曰:“求地不已,为之奈何?”任登曰:“与之,使喜,必将复求地于诸侯,诸侯必植耳。与天下同心而图之,一心所得者,非直吾所亡也。"魏宣子裂地而授之。又求地于韩康子,韩康子不敢不予。诸侯皆恐。又求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于是智伯乃从韩、魏,围襄子于晋阳。三国通谋,禽智伯而三分其国。【淮南子.人间训】
智伯请地于魏宣子,宣子不与。任增曰:“何为不与?”宣子曰:“彼无故而请地,吾是以不与。”任增曰:“彼无故而请地者,无故而与之,是重欲无厌也。彼喜,必又请地于诸侯,诸侯不与,必怒而伐之。”宣子曰:“善。”遂与地。智伯喜,又请地于赵,赵不与,智伯怒,围晋阳。韩、魏合赵而反智氏,智氏遂灭。【说苑.权谋】
晋知伯请地于韩、魏,韩、魏与之。请地于赵,赵襄子不与。知伯怒攻赵氏,赵襄子走保晋阳。【稽古录.十一】
知伯说。又使人之赵,请蔺、皋狼之地,赵襄子弗与。知伯因阴结韩、魏将以伐赵。赵襄子召张孟谈而告之曰:“夫知伯之为人,阳亲而阴疏,三使韩、魏,而寡人弗与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安于,简主之才臣也,世治晋阳,而尹铎循之,其馀政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君曰:“诺。”乃使延陵生将车骑先之晋阳,君因从之。
君至,而行其城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仓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邑无守具。襄子惧,乃召张孟谈曰:“寡人行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备具,吾将何以应敌?”张孟谈曰:“臣闻圣人之治,藏于臣,不藏于府库,务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自遗三年之食,有馀粟者入之仓;遗三年之用,有馀钱者入之府;遗有奇人者使治城郭之缮。”君夕出令,明日,仓不容粟,府无积钱,库不受甲兵。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备已具。
君召张孟谈而问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备已具,钱粟已足,甲兵有馀,吾奈无箭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楛楚墙之,其高至于丈,君发而用之,有余箭矣。”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虽菌干之劲弗能过也。君曰:“吾箭已足矣,奈无金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公舍之堂皆以炼铜为柱质,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用之,有余金矣。号令已定,守备已具,三国之兵果至。至则乘晋阳之城,遂战,三月弗能拔。因舒军而围之,决晋阳之水以灌之。【战国策.赵策一】、【韩非子.十过】、【春秋后语】
原过之从襄子也,受竹书于王泽,以告襄子。襄子斋三日,亲自剖竹,有《朱书》曰:'余霍太山山阳侯,天使也。三月丙戌,余将使汝反灭智氏,汝亦立我于百邑也。’襄子拜受三神之命,遂灭智氏,祠三神于百邑,使原过主之,世谓其处为观阜也。【史记.赵世家】、【水经.汾水注】
晋智伯瑶攻赵襄子,襄子奔保晋阳。原过后至,遇三人于此泽,自带以下不见,持竹二节,与原过曰:为我遗无恤。原过受之于是泽,所谓王泽也。【水经.汾水注】
晋阳之围,张谈曰:“先主为重器也,为国家之难也,盍姑无爱宝于诸侯乎?”襄子曰:“吾无使也。”张谈曰:“地也可。”襄子曰:“吾不幸有疾,不夷于先子,不德而贿。夫地也求饮吾欲,是养吾疾而干吾禄也。吾不与皆毙。”襄子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乃走晋阳,晋师围而灌之,沈灶产蛙,民无叛意。【国语.晋语九】
郑人弑郑哀公,立声公弟丑,是为共公。【史记.郑世家】
孝公薨,成公立。【史记.燕召公世家】
燕考公桓。【汉书.古今人表】
刘穆公薨。单氏取周。【韩非子.说疑】
定王时,刘氏亡。【国语.周语下】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论语.子张】
约本年,卫人李悝、中山人乐羊生。
周贞定王十五年、鲁悼公十四年【公元前454年】
三国攻晋阳,岁馀,引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史记.赵世家】
知伯以晋师围而灌之,城不没者三板。【稽古录.十一】
知伯从韩、魏兵以攻赵,围晋阳而水之,城下不沉者三板。郄疵谓知伯曰:“韩、魏之君必反矣。”知伯曰:“何以知之?”郄疵曰:“以其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而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不没者三板,臼、灶生蛙,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韩、魏之君无憙志,而有忧色,是非反如何也?”
明日,知伯以告韩、魏之君曰:“郄疵言君之且反也。”韩、魏之君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今且将拔矣。夫三家虽愚,不弃美利于前,背信盟之约,而为危难不可成之事,其势可见也。是疵为赵计矣,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于攻赵也。今君听谗臣之言,而离二主之交,为君惜之。”趋而出。郄疵谓知伯曰:“君又何以疵言告韩、魏之君为?”知伯曰:“子安知之?”对曰:“韩、魏之君视疵端而趋疾。”郄疵知其言之不听,请使于齐,知伯遣之。韩、魏之君果反矣。【战国策.赵策一】、【说苑.权谋】
昔者六晋之时,智氏最强,灭破范、中行,帅韩、魏以围赵襄子于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城不沉者三板耳。智伯出行水,韩康子御,魏桓子骖乘。智伯曰:'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绛水利以灌平阳。’魏桓子肘韩康子,康子履魏桓子蹑其踵,肘、足接于车上,而智氏分矣,身死、国亡,为天下笑。【战国策.秦策四】
智伯并三家以为一家而不止,又围赵襄子于晋阳。及若此,则韩、魏亦相从而谋曰:“古者有语:'唇亡则齿寒。’赵氏朝亡,我夕从之。赵氏夕亡,我朝从之。《诗》曰:'鱼水不务,陆将何及乎?’”是以三主之君,一心戮力,辟门除道,奉甲兴士,韩、魏自外,赵氏自内,击智伯,大败之。【墨子.非攻】
鲁悼公十四年丁亥,秋,九月,樊迟在去曲阜祭奠孔子的途中暴卒于陶,终年五十二岁。年长的闵子、宓子携其幼子绳及弟子,将他葬于棠地,即原故居西南一里许的济水北岸武棠亭下。【鱼台县志】
秋,九月,樊迟与闵子骞、宓不齐驱车曲阜祭奠先师,樊迟途中遇风寒而亡。【孔门弟子画传】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论语.雍也】、【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参后母遇之无恩,而供养不衰。及其妻以藜烝不熟,因出之。人曰:“非七出也。”荅曰:“藜烝小物耳。吾欲使熟,而不用吾命。况大事乎?”遂出之,终身不娶妻。【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
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蔂垂,以为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当此之时,烧不暇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泽者葬泽,故节财、薄葬、闲服生焉。【淮南子.要略】
子墨子言曰: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墨子.非乐】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于十浆,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右是,则汝何为惊已?”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敕其所患。夫浆人特为食羹之货,多余之赢;其为利也薄,其为权也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乘之主,身劳于国,而智尽于事;彼将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惊。”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己,人将保汝矣。”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立有间,不言而出。宾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履徒跣而走,暨乎门,问曰:“先生既来,曾不废药乎?”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且必有感也,摇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莫汝告也。彼所小言,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列子.黄帝】、【庄子.杂篇列御寇】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当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列子.黄帝】、【庄子.外篇田子方】
初,子列子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乐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之所变。游乎游乎!未有能辨其游者。”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欤,而曰固与人异欤?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故,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取足于身,游之至也;求备于物,游之不至也。”于是列子终身不出,自以为不知游。壶丘子曰:“游其至乎!至游者,不知所适;至观者,不知所眂,物物皆游矣,物物皆观矣,是我之所谓游,是我之所谓观也。故曰:游其至矣乎!游其至矣乎!”【列子.仲尼】、【高士传.中】
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列子曰:“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列子.说符】
列子学壶子,观景柱而知持后矣。【文子.上德】、【淮南子.缪称训】
郑之神巫相壶子林,见其徵,告列子。列子行泣报壶子。壶子持以天壤,名实不入,机发于踵。壶子之视死生亦齐矣。【淮南子.精神训】
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壶子曰:“吾与汝无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与?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涕泣沾襟,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乎不誫不止,是殆见吾杜德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见杜权矣。”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此为杜权。是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坐不斋,吾无得而相焉。试斋,将且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朕,是殆见吾衡气几也。鲵旋之潘为渊,止水之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汧水之潘为渊,肥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壶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猗移,不知其谁何,因以为茅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狶如食人,于事无亲,雕瑑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纷然而封戎,壹以是终。【列子.黄帝】、【庄子.内篇应帝王】
约本年,原宪不禄。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论语.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