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中国的事讲经济学的理——读王东京《经济学讲义》
用中国的事讲经济学的理
——读王东京《经济学讲义》
我之前读过不少经济学教材,可最近读王东京教授撰写的《经济学讲义》,让我耳目一新。这本书虽然是叫“讲义”,但却与一般的经济学教科书不同,书中既没有复杂的数学模型,也没有难懂的专业术语。作者举重若轻,却把经济学讲得清晰透彻,娓娓道来、妙趣横生。
时下也有经济学教材写得很通俗,可案例大多是国外的,让人总感觉有隔膜感。王东京教授长期在中央党校工作,接触的官员和企业管理者多,掌握了大量第一手案例,也深知国内官员和企业管理者的心结与困惑。把这些鲜活的案例写进讲义,用中国的事说经济学的理,读来既有现场感,又好读易懂。毛泽东说过:“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而《经济学讲义》,正是这方面的尝试。
经济学研究的是人的行为,本质上是一种思维方式和分析方法。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加里·贝克尔曾用经济学研究婚姻、家庭,并因此荣膺199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贝克尔有句名言:“经济学是充分利用生命的艺术。”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我们司空见惯、深信不疑,但若从经济学视角考量,却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我们常说“少花钱、多办事”,这句话对不对?读过《经济学讲义》之后就会明白,也对也不对,关键看谁来花钱、为谁办事。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效果又不讲节约。《经济学讲义》中总结得很精辟,也很传神,但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们好像还悟不出这些“道理”来。由此可见,熟知并不等于真知,而这种差异,反映的就是经济学思维和经济学素养。
经济现象非常复杂,可以做多角度分析。但不管从哪个角度切入,都得坚持经济学的基本原理,遵守经济分析的基本规范。一个人懂不懂经济、水平怎么样,关键就看这一点。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很多人有朴素的经济学思维,也掌握一些片段化的经济知识,而且遇到问题也能谈一些观点,但往往比较片面,容易各执一端,各说各话,相互间难以达成共识。
供求决定价格,是经济学最基本的原理,也是分析市场定价的基本规范。其实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可遇到具体问题却往往被丢到脑后。《经济学讲义》中这方面的例证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是把菜价高归咎于中间商,说一斤萝卜从宁夏到北京,价格上涨了8倍,北京市民吃得贵,宁夏农民赚得少,大头被中间商拿走了,所以要打击中间商。问题在于,萝卜价格是供求决定的,要平抑价格,就得往北京多调萝卜;如果头痛医脚,不想办法增加供给而是把中间商打跑了,萝卜价格岂不会涨得更高?
另一个例子,是地价推高了房价还是房价拉高了地价?地价是房价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高地价就一定推高房价。设想一下,若住房供过于求,地价再高房价也涨不起来;反过来,如果住房供不应求,地价再低,房价也摁不住。诸如此类的问题,迷惑性还挺强。如果经济学素养不够、功底不够扎实,往往就会被迷惑。
经济学是经世济用的科学,其微观机理就在于,可以利用人们趋利避害的倾向,通过政策与制度安排,对公众的行为进行引导。需求定律说,行为选择都是在既定约束下追求利益最大化。可资源是稀缺的,每个人都争用,所以就得制定竞争规则,而规则一旦定出来,就成了约束行为选择的条件。比如以“比武力”为规则,人们就会苦练武功;若以“比考分”为规则,人们就会刻苦读书。再以公房分配为例,若按工龄分,人们就会多熬年头;若按家庭人口分,人们就会多生孩子。
《经济学讲义》中指出,人的行为选择既有消极的、非生产性的,也有积极的、生产性的,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是经济主体的理性选择。对此,经济学并不做道德评价,只是告诉我们,存在对公众行为进行引导的可能性。问题的关键是,往哪个方向引导、规则的有效性如何?这个问题往大了说关乎国计民生;往小了说,关乎一个单位的风气和生态,所以各级领导干部和企业管理者都应重视建章立制。
在政策操作层面,《经济学讲义》中也提出了许多独到见解,比如对怎样推动科技创新、怎样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怎样扩大内需稳定就业、怎样畅通国内循环、怎样维持国际收支平衡等,用经济学逻辑条分缕析,让人深受启发。
· end ·
文章刊载于《学习时报》2021年1月13日第5版
本期编辑:王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