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里的汨罗江|第一章:《楚辞》里的磊石山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第一章:《楚辞》里的磊石山
公元前287年,屈原骑着高大的白马,一路从沅水涉江到湘阴临泚口,这个地方有个古地名,叫白马潭,杜甫在此作《白马潭》诗,唐宋后湘阴在此设立屈原行祠纪念屈原,今有白马寺,前身应为屈原祠。白马潭的地名是纪念屈原到此的。
屈原经过湘阴白马潭后,来到磊石山东边的凤凰山河泊潭川江嘴北的山头,这个地方正是屈原自沉的罗渊之地,后来名为屈原潭、汨罗、汨罗江。
《异苑》记:“长沙罗县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净,异于常处。民为立庙在汨潭之西岸侧(汨罗山),盘石马迹尚存,相传屈原投川之日,乘白骥而来。”盘石马迹位置在河泊潭川江嘴今名春江嘴,当今凤凰山上了七十多岁的人均亲眼见到过此盘石。
罗渊,实为“春秋之罗汭”,是磊石的港口,就是磊石山与凤凰山之间的水域之地,旧与白塘湖成一个整体。从历史资料来看,是楚国一统湖南时最早建立的第一个驿站,因此后来有磊石驿之称。在楚都与长沙的中心之地,屈原到此之时,罗子国已经成为楚国的一个县,管辖之地包括了岳阳、平江、湘阴(含今汨罗、屈原)三个大县,就是湖南洞庭湖东北部整体,古罗城成为三县首府时间长达1100多年。
《湘中记》云:“屈潭之左玉笥山,屈原栖此作九歌。”左为东,就是今天春江嘴东边的一座山头,今有南岳庙(清始建)。实际上屈原到此时,此地有南阳庙,是楚人供奉先祖祝融的祖庙。屈原在此居住下来,时间达9年之多。隋时,在此建玉洲,将此山名为了玉笥山。所以历史记载屈原故宅在玉笥山上。宋人彭淮《玉笥山三闾宅》诗云:“吴山烟锁子胥祠,汨罗水绕三闾宅”。玉笥山的北面就是凤凰台,相传是黄帝张乐洞庭之野的所到之地,屈原就在这个离磊石山十里水路的玉笥山上完成了《九歌》的全部作品。古人认为《九歌》均为祭祠,跟屈原到磊石山上的祭祀黄帝神龙有关,也是这一活动,带给了屈原的创作灵感。
明显能看出磊石痕迹的楚辞作品是《山鬼》,因此有人也认为磊石山名可能是依照《山鬼》而名,屈原到此,磊石山应该叫万岁山,《磊石山志》记旧有龙寿寺,汉建磊石庙,唐改洞庭庙,宋复万岁寺,明建洞庭庙,洞庭庙在长沙会战时毁,围垦屈原农场时庙基拆除建了磊石电排。
屈原《山鬼》云:“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南北朝王晋《洞庭山》直接将磊石山记为洞庭山,虽然没有得到后世认定,但这是《山海经》之后,第一个记磊石山为洞庭山的人。洞庭山浮于水上,磊石山有穆溪春涨、水涨山高的典故流传,也证明磊石山是浮于水上的。《山海经》云:“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磊石山离洞庭首山偏遇山(今洞庭湖乾位华容天井山),正好是东南一百二十里。《山鬼》诗中我们却是读出了洞庭山的味道。“石磊磊兮葛蔓蔓”,后人因此而将屈原之前的万岁山定名为磊石山,也有纪念屈原在此定居的意义吧。
《湘君》云:“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岳阳县至今有中洲地名,其地旧应在洞庭湖之中,沅湘在磊石山西边汇合入洞庭,已经是“安流”而入了吧。磊石山,洞庭湖水内的唯一一座石山,龙窝在此,“石濑”“飞龙”就会自然联想起来。
《湘夫人》云:“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湘君》《湘夫人》应该是屈原游历营田黄陵二妃庙后触动灵感所写。帝子有人认为是二妃,而帝子居磊石山,是有传说的。这个木叶是指磊石山旧名五木山之木,也可以说是磊石山环境和传说影响了屈原的落笔。
《哀郢》云:“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古人的上为南,下为北。南到洞庭的磊石山,正在东洞庭的中心之地。与《怀沙》诗中:“浩浩 沅湘分流汨兮”“汩徂南土”相合,这个洞庭就是他后来沉江的南土,也是磊石山这个地方。
刘石林先生认为屈原的《悲回风》写在汨罗,这点本人非常赞同。因为无论从地理条件和内容来看写在磊石山一带是没有疑问的。
磊石山四面环水,无论东南西北风都会在此打个圈儿,加上凤凰山(玉笥山在其西南),罗渊、白塘湖让之成了一个U形,屈原潭有回风形成的自然条件。
从《悲回风》全篇来看,是屈原是否要效法彭咸、子胥、申徒众圣人怀石沉江前的思考,最后还是得不到答案。所以从此文来看,写在屈原潭玉笥山上是完全可能的。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诗从此开篇,应该是磊石山和凤凰山之间的回风旋转(汨罗一带也多龙卷风),正是此种回风,屈原看到回旋之风摇落的蕙草引起了自己心中郁结的感伤。
他思考着彭咸,屡屡悲慨哽咽连声叹息,独自隐居在玉笥山思绪满怀;涕泪交流显得十分凄凉,他思量着难以入睡直到天亮。可是过尽了漫漫的长夜,自己的悲哀仍没有消亡。他在想宁愿忽然死去从湘流而亡,也不想如此常常忧愁。
为了解开愁绪,他只能“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
那么这个石峦写的就是磊石山头。站到磊石山头,洞庭湖的阔大水面就会呈现在他的眼前,回风中波涛汹涌,雪浪滔滔。所以“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他听着洞庭湖的波涛而心想漫漫,再又想起子胥申徒:“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可惜,还是不能让他作出决定。因此屈原怨恨往昔的那些期望,悲悼未来更戒惧警惕。他多想下长江过淮水入东海,效法伍子胥沉江安放自己的灵魂。但他眺望到湘江洞庭大河中的沙洲水渚,悲伤地想起申徒狄的高尚事迹。他在想他们屡屡劝谏君王而不被听从,如果自己效法他们抱着沉重的石头自沉于湘江又有什么意义呢?屈原心头的死结在回风的哀伤中还是不能解开,他的思绪就像污泥壅塞始终没法清理干净。
这应该是屈原沉江前最痛苦的思索吧。他渡过了多少这样的夜晚?也许写《怀沙》前天天都是如此吧?真是苦了屈原了。
屈原沉江地河泊潭,旧名罗渊,是磊石山东边的水域,旧为磊石港。屈原沉江后称之为屈原潭,汉代称汨罗,南北朝称汨罗渊、唐代称汨罗、宋代称汨罗、汨罗江,后汨罗汨罗江混用,清光绪后称河泊(伯)潭。当代依照《水经注》汨水源流说,汨罗江泛指,从江西黄龙山开始。把修水、平江、归义江(罗江)、汨罗江统称成为汨罗江,应从长沙会战时开始。
河泊潭,清代学者郭嵩焘认为应称河伯潭。他写有《河伯潭》一诗,其云:“酹酒澄潭吊屈原,一江曲折北罗渊。奔腾九派湘江水,汨水乡愁楚客魂。河伯罢官从置汛,人家依水自成村。《水经》㵋水分明在,终古贻讥郦道元。”他直接引用了河伯罢官的故事。“讥郦道元”是讥笑《水经注》把江西而来的㵋水(可查《水经注》)名换成了汨水名,而不知道汨水、汨罗是哀悼屈原而产生的名字。
根据史料记载,河伯是古代中国神话中的黄河水神,原名冯夷,也作“冰夷”、“冯修”。又名川后(待证)。在晋代的《搜神记》记载说他过河时淹死了,就被天帝任命为河伯管理河川。还做了泰山府君的女婿。
据汉代纬书《龙鱼河图》和唐代《初学记》记载,河伯名吕公子,其夫人为冯夷。 据《九歌·河伯》描写,河伯是位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灵何为兮水中。”
为什么河伯名到了罗渊?后人又将之作了潭名?考河泊潭名出现在清代,而清代是传说的集中造假高潮之时,如十二疑冢,玉笥山(清代迁移屈原庙所致)、汨罗山(疑冢说兴起所致)名东移,大洲翁家洲(明代迁移故宅南阳寺所至)出现屈原的第二个故居。有人认为屈原常常在此祭河泊之神,故而称之为河伯潭,音变为河步濑潭(像平江方言)、河泊潭。不过这种演变不妨我们考察《河伯》一诗有没有磊石山、凤凰山的影响。如有,后人将之更名河伯潭当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河伯》云:“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当然此诗之中的自然景观基本与磊石山周边一致。如果把九河写成洞庭,昆仑写成磊石,谁都会认为在磊石所写的。
此诗也只能说明,河泊潭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屈原的《河伯》诗而取的吧,《九歌》本来均作在河泊潭北的玉笥山,磊石山、凤凰台的地理和文化影响肯定是存在的;这点谁也不能否认。
这首诗也说明屈原把北方文化带到了南方,其它传播地就是古罗国的屈原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