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安电影里遇见孔子和海德格尔
应该说,看哲学要在教室或去图书馆。可是,三位西方学者偏偏在《卧虎藏龙》、《理智与情感》、《断背山》……的刀光剑影喜怒哀乐荒凉与喧嚣中发现了哲学。于是,一大帮古今中外的哲学家频频在《李安哲学》一本书里“闪回”与“淡入”。
自然与人文景观里的哲学在此书中获得充足的光影,且看《卧虎藏龙》——当李慕白要向俞秀莲表达爱慕之情时,一堵白墙将他与竹林分隔开来,而他面前的一扇窗户中则露出竹林的影子——“这幅画面显示了严格的社会角色和礼仪是如何将人与其天生的欲望和自由分隔开来的。竹林——道家无为思想的象征”。你可能认为这属于“过度阐释”,可是《断背山》“是为了通过边境这一无拘无束的背景对比来显示一个狭隘社会的压迫性质”似乎很在理。当两个牛仔回到人群社会中时,也就从野性的山脉“退缩为拥挤的厨房、壁橱、拖车和框在窗户内的风景构成的维度”——好一个“框在”!海德格尔看到这一“存在”,不知会不会拿出“时间”验证一下“身份认同”的归属。当然,山下还有《饮食男女》,于是厨房又被赋予“场域”的特殊意义:在这里,人与人的表达要么会被接收,要么会被拒绝;自然,书中肯定了朱家父女由一开始的疏远到后来亲情调和的“丰富的盛宴”了。
道具语言与身体动作的哲学意义被聚焦——《理智与情感》一开始“便将艾莉诺放置在一道道门框之中”,之后,李安总是将她的情感和情绪留在门里“门框之内”,而艾莉诺的一个典型动作就是:“屈起双腿,然后抱紧了胳膊,即如同是层层的防卫。没有了框架,艾莉诺便无法活动。”这似乎吻合了“逃避自由”之哲学。同样,《卧虎藏龙》里的发饰也有了“重要意义”——俞秀莲的发簪从一开始就戴着且在多场戏中闪现,直到最后她才放弃(插在玉娇龙的头发上),也就“放开了所有阻止她向李慕白说出自己的爱和理智、规矩、名誉,……不拥有它便是她的解药”。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再看李安电影切不可疏忽大意了——当观众津津乐道《色·戒》那三场一男一女的活色生香时,他则声明,“这是一种终极表演,我不得不扭曲他们的身体,身体语言必须为电影发声”,这话似乎验证了“身体是认知的关键”这句名言。
显然,李安银幕的背后,“淡入淡出”的有孔子老子孟子,还有亚里士多德、笛卡尔、康德、海德格尔……东方的道与西方的自我在《卧虎藏龙》与《断背山》有过“推拿”,儒家的规范习俗也便同西方的身份认同在“理智与情感”上时有交集。其实,“我们生活在彼此之中,从未有过绝对的孤独。铭记并尊重我们生活中的关系,就是在赋予我们以支撑,提供我们进行自我修为的背景”。
说到此,对李安电影哲学的理解方式之一,就是拿起《李安哲学》,再将其电影重温一遍,在《冷风暴》、《色·戒》、《断背山》、《绿巨人》……当中,去发现李安的“理智与情感”。当然,他无意为任何人提供救赎之路,从影院出来的过道只有两三条,走向生活“喜宴”的途径纵横交错。好在“他没有把电影拍成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的乌托邦。取而代之的是,他呈现了有关我们的世界和在其中受苦受难的人的叙事”。在此,李安的一句话可作导读:我在拍一部武侠片,但我真正要应对的是那条潜伏的龙——OK,你准备好应对了吗?请记住李慕白对俞秀莲说的话,“江湖里卧虎藏龙……人心何尝不是”——显然,东方心中的虎与龙是与歌德之《浮士德》中的魔鬼披着一件“外套”的。对此,应对的最好策略就是左手带上点《论语》们,右手带上点《存在与时间》们。
文/夫莽编辑(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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