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大雨困住的时候

宁阳被一场暴风雨洗礼，乌云四合，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可是就是这个样子，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是在喝酒的路上了，我们去了一家新开张的饺子馆。

在潜意识里，明明就是觉得，下雨天不是就要饺子就酒吗？然后，穿越过让眼迷离的大雨点子，看见了桌上热气腾腾的两盘饺子，看见了泛着油光点的醋碟，看见了未拨开的大蒜，看见了深绿色啤酒瓶子上挂着的水珠。

刚进店落坐，大雨倾盆而至。

店里食客因为大雨即将到来人数不多，况且也是晚上九点多，接近打烊的时候，冒着暴风雨即将来临去吃个饺子，多少让店家有点吃惊，我和朋友卡座坐下，点了两份不同馅的水饺，几瓶啤酒，要了一盘花生米，只听见其中一个服务员对前去端菜的服务员喊到，端那盘少的，全然不顾我们的感受。

服务员先是把餐品上桌以后，开始不住望外看雨势，又不住地望墙上看那个崭新的挂钟，双脚不住地来回踱地，小声哀怨，被大雨困住的埋怨气息从她脚指头缝里传了出来，喃喃自语，天不留人雨留人。不是每一次被大雨困住都会让人觉得懊恼，对于我来说，在一次用餐的过程中，被大雨困住出不了店像似中了彩票，谁催着回家也回不了，就要是把酒喝好，情绪搞得恰到好处。

小时候家住农村，当早上爬起来准备上学的时候，如果是屋外瓢泼的大雨，哦的一声，一把就把书包抛出去很高，鞋子一下子甩到一边，冲到床上，攀着铁窗户凌子向外看：天地之间多了一个白茫茫的大幕布，屋瓦上的水流成了一个个水柱，雨点砸在地上很快就汇成一条小溪，顺着地势向北流去。大雨从南山上来，街上的溪流里飘着野花和树枝，黄色的浊流淹没过青石板路，带有屋脊的大门底下站着邻居们，他们把衣服横在肩上，双手叉腰，看着水势流向。

相比之下，站在屋里看下雨，比起穿上没过膝盖的靴子，背着书包，披上最简陋的雨衣迎着山下来的水去上学要幸福的多，可是，这样的事情总是很少，更多的时候，大多数的下雨都是在上课期间，不过，雨来的时候，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多一点的盼头。

每个人都有被大雨困住的时候，少年被雨所困，中年被雨所困，暮年被雨所困，被困楼上，被困他人屋檐下，被困江中孤舟上，人生这趟旅程总是会有几次被大雨所困住，不能前行，驻足观雨，所看是雾失楼台，是月迷津渡，是雁叫西风，是暮色乡关。

而如今，我不会因为一次下大雨所困而不去工作而变得喜出望外，也不会因大雨所困，就要放下一切，心安理得等待大雨结束，依旧是干嘛就干嘛，甚至是，因为不能去干嘛而心生焦虑和忧愁。很少有小时候，那种因为大雨所困，带来的兴高采烈和渴求期盼，忽地发现，原来的一些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由原来的多喜欢变成了多讨厌，多渴望变成多厌倦，多强大变成了多弱小。

快乐是什么？很多人很多时候都会问这个问题，足够多的金钱，健康的身体，家庭的和睦，朋友的嘘寒问暖，如此构建一个快乐的人生，可是我们扒开生活的真相，看到的还是一地鸡毛的时候多，看到的还是纷纷扰扰，鸡零狗碎，有人说，真正的快乐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可是我觉得不是，真正的快乐不是认清，而是发现，大雨从远方赶来发现它的壮观瑰丽，你的双手做出一顿美味发现你的用心，发现你看孩子的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发现伴侣对你浅浅的微笑，发现父母对你些许的赞许，这都是快乐。就像现在我看着窗外的雨，不时用嘶哑的嗓子低声歌唱，而窗外大雨也在敲击大地，我重新拾得童年的快乐，那样的一个早上，白色的幕布，一个个的水柱，心里多了些隐隐的高兴和期盼，也许好的坏的，都在路上吧。

窗外雨从南来，室内茗炉相对，容我沉沉睡去。

宁山之阳      山东息壤文化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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