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遇
“鸡”遇
文/夏加春
春天到了,适逢母鸡咕咕叫着想去孵蛋的时节,便常见卖鸡仔的商贩,车架上驼着大竹箩筐走街串巷去卖小鸡仔。
“炕鸡仔了哦——”,悠扬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各家女主人总会拿上一窝鸡,让家里不肯生蛋的母鸡去带它们。往往,那些咕咕叫的,总想着“抱窝”的母鸡,见了这些小鸡仔,立马母性大发,便充当起这窝小鸡仔的妈妈。
偶尔也有不肯来事、不想认养这窝小鸡仔的。聪明的女主人会让这母鸡喝上一顿酒,醉了,醒来,就会把这窝小鸡仔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亲儿子了。
生亲不如养亲啊,这些鸡妈妈会很尽心尽责的保护它的孩子们,每遇危险时刻或下雨,就会张开翅膀,让小鸡仔们躲在下面。这时候的母鸡,阿猫、阿狗都惧怕三分呢!
小鸡仔们在鸡妈妈的呵护下渐渐地长大,当翅膀下不够躲避时,它们就要离开鸡妈妈了。那时的母鸡一反常态,会追啄它们,撵走它们。
离开鸡妈妈,这窝小鸡仔毛色逐渐可辨公母。那些毛色或黑或灰或白或芦花杂色的,羽毛颜色不好看又短短的,多是小母鸡。
待得它们鸡冠变深红,就会产蛋。初生蛋的小母鸡没有经验,涨红着脸到处找地方生蛋。鸡窝里、草堆边、墙角旮旯,随处可见。女主人就会在鸡窝边,放上一个小筐,铺上一层麦草,留小母鸡们生蛋。为了提醒她们这是生蛋的地方,还会故意放上一两只鸡蛋,它们就叫做“引蛋”。
生完了蛋的母鸡,多会“咯咯哒,咯咯哒”地邀功,引来女主人的一把稻谷或小米。也有个别会来事的,时不时跑到女主人身边,“咯咯哒”一阵,骗些吃食。这时的它们也就成这家的功臣,女主人不舍得卖它或杀它们。它们可是“摇钱树”,女主人等着它们的蛋贴补家用呢!女主人高兴时也会为馋娃儿煮上几只鸡蛋,剥开蛋壳,那香味会逗得馋娃儿直咽口水。遇上什么喜事儿或过节,女主人也会难得大方地磕了几个蛋,炒上一盘,犒劳一下自家的男将。
而那些羽毛颜色鲜艳、尾巴羽毛飘逸且挺拔的,多是公鸡。它们体型健壮,有硕大的鸡冠。公鸡们的寿命多不长,大部分的公鸡早早就被卖了,成家里一项重要收入,缴了孩子的书本费或换了针头线脑、油盐啥的;也有的中秋节时被上门的姑爷,吓没了魂,成了团圆桌上的硬菜;侥幸剩下的,往往也很难逃过斯年的除夕。
而年前的这段时光,便是这些公鸡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它们用健硕的体格、艳丽的羽毛、雄浑的啼鸣征服一片天地,成了这群小母鸡们的王。王们各自保护着自己身边的小母鸡们,尽享后宫三千佳丽,还时不时的与其它鸡王来上一场有关风月的争斗,但他们往往声称那是为荣誉而战,不是为了一粒米!
王们常听到孩子们唱的童谣:
红公鸡,花公鸡,一见面,就生气。颈毛一抖头一低,你飞我跳打得急。一只脸上抓破皮,一只冠上鲜血滴。要问打架为的啥:只是为了一粒米。
王们听了更生气,这是对它们的一个污蔑,一种污辱!
但气归气,年终岁尾如期而至。王们往往也难逃成为馈赠城里亲友的年货,岀现在大年夜的餐桌上。唯有留下的,是王们尾巴上那数根漂亮的羽毛,岀现在孩子们跳玩的鸡毛毽子上。也不知道母鸡们看到,心里是否会涌起一丝丝悲伤或怀念……
过了年,开春了,天渐渐暖了。母鸡们蛋也渐渐下得勤了。那些尚有王公鸡的人家,女主人会把她家鸡蛋论个卖掉,这些蛋就是“种蛋”,会被贩到专门孵化鸡仔的炕房,变成一个个小鸡仔。
“炕鸡仔了哦——”
又听到叫卖小鸡仔的声音。
春天终是到了。
夏加春,1975年生于江苏淮阴。中学数学老师,偏爱文学。现供职于淮安市清浦中学。致力于数学界作文写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