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敏丨夜登华山
从华山站下车后顺路在一家小店买了两个馒头,便向西岳进发。此时已近午夜时分。经玉泉院西南谷口入山,逶迤南行。眼前黑黝黝的一片,唯有山泉淙淙如小夜曲般舒心悦耳。路途中不时闪现出一些供应饭食、饮料的小店。木盆中盛着新鲜的西红柿,绿盈盈的黄瓜。不少店主笑吟吟地向游客打招呼。哪怕你坐下来只喝一碗小米粥,他们也还是热情相待。路上遇见了几位开朗热情的内蒙古朋友,大家说说笑笑;穿五里关,过莎萝坪,钻毛女洞,翻十八盘。当抵达道观幽幽的青柯坪时,差不多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然而,一位导游告诉我们,华山路程还不到一半,奇险绝路都在前面。刚才走过的二十多里山路,只算是小菜一碟。青坷坪前面有一硕大的岩石挺立路旁,名曰回心石。意思是说游客到此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否则一攀上又窄又陡的险路,“上”艰难,“下”也为难。那时再后悔也没用啦。确有人回心,打起了退堂鼓。可就在此时,一位小姑娘勇闯头阵。她左手抓住铁链,右手顽强地向上攀登。那女孩粉红色的背包在岩壁上一闪一闪的,分外引人注目。回心石上边是千尺幢、百尺峡。怪不得刚才我们几只电简都照不见路。
其实那很难称为路。那是前人在几乎垂直的峭壁上开凿的万级天梯。这石级左右宽不到两尺,前后仅能容半只脚。上边的人走慢了,不注意就会踩了下边人的头;下边的人走快了,便会顶着上边人的腚。幸好石级两旁都有紧固的铁链,抓住它胆气便增添了七分。我抬头一望,但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手电光一直通向高高的苍穹,和满天的星星连成一片,犹如闪闪烁烁的街灯。
许是太累了。走着走着,上边的人突然不动了,下边的也只好停下来。因山道实在太窄,纵然腿再酸疼,想下也不可能。绵绵不断上行的人流迫使你咬紧牙关朝上攀。“加油呵,登上东峰看日出。”上边有人在喊。尽管人流拉了十几里路长,但秩序异常地好。在险要处,许多互不相识的人都手拉着手,相互鼓励着攀岩而上。
过了千尺幢、百尺峡,满以为可以松口气了。却不料前边更险。路斜傍悬崖。东边乃绝壁,西边是深不见底的幽壑。相传太上老君当年在华山修炼,因感其百姓开山凿道十分艰难,便驱其神牛,一夜之间犁成此沟。故名“老君犁沟”。攀上犁沟,便到了华山北峰。它虽不及其它四峰高,但山势崔嵬,三面悬绝,故险要异常。六十六年前的一个深夜,人民解放军神兵天将智取华山,从后山绝壁爬上北峰,敌军尚在梦中就当了俘虏。
刚过北峰,迎面又是“猢狲愁”,“擦耳崖”,“上天梯”,光听名字就够吓人的。用手电一照,路两边皆是深渊,投石下去毫无声息。山风刺骨,风卷树林,发出令人心悸的吼声。刚才还夸海口的一个外地小伙子,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双腿直打闪,迟迟不敢挪动半步。怪不得唐代大文豪韩愈,就曾在前边险道上吓得痛哭流涕。还是同行者用酒将其灌醉,才把他抬下山来。抵达东峰,已是次日凌晨五时许,正是观日出的好时机。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本是大好晴天却蓦然卷来了阵阵乌云。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抛洒下来,犹如向人们心中泼下来一盆冰水。虽然没看到日出,但登上极顶南峰时雨又停了。
号称“奇绝险峻”的华山全被我们踩在脚下,无限风光尽收眼底。出发时浩浩荡荡的登山大军就剩我们寥寥数人。心里便陡生一股“华山好汉”般的豪情壮志。那一览众山小、巍然天地宽的神采飞扬之情,已与茫茫云海、峻美华山融为一体了。华山虽然被征服了,但它毕竟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当你把又一座山峰踩在脚下时,新的路程才刚刚开始。
作 者 简 介
刘大敏,笔名“艾华”、“达明”、“鹤鸣春晓”等。大学文化,四川南充市人。现住重庆或阆中。本人属老三届,参加过文革,当过知青。在一大型国企干了三十多年。曾任党委、厂部秘书。被多家报社聘为特约记者。从八十年代以来,已在《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改革报》、《中国信息报》、《中国旅游报》、《中国妇女报》、《四川日报》、《四川工人日报》、《南充日报》、《重庆晨报》、《重庆晚报》、《南充日报》、《中国改革》、《中国工运》等国内200多家报刊发表新闻、通讯、特写、散文、论文、科普等各类文章100多万字,图片200多幅。有多篇文章获奖。有4篇文章入选《全国中青年精短散文系列丛书》。论文《改革企业领导体制势在必行》获四川省社科院征文比赛一等奖。1999年10月至2015年7月因故停笔。2015年7月至今在网络发表文章3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