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霞丨春天,踱步而来
总觉得今年春天的天气像爱斗气的情人的脸,那忽冷忽热、起伏不定的表情,让你怎么都猜不透她的真实内心。农历年之前就已经立春。刚立完春头几天,白天气温一度上升到十八九度,那贴心贴肺的温暖让冷冻了一个寒冬的心陡然间苏醒。虽然早上的麦田还挂着霜,但锻炼的老人在回程的路上,已经开始摘了帽子拿在手里。已有女孩子身着轻便裙装,不知是赴约归来还是即将赴约,反正润泽明媚的脸上春意融融。我手上的冻疮开始发痒、消肿。我以为,今年的春天真给力,说来这就来了!
谁知,没等把冬衣叠好,天气却闹起了脾气,今儿给你个负三四度,明儿再拽回到正十几度,看着你手忙脚乱在那里添衣、减衣,她站在树梢上摇着枝条耍猴儿似的呵呵笑。让你想恼又不敢发脾气,万一这“小情人”真不搭理你了,岂不更苦不堪言?
草木还算守规矩。既然立春这个季节法令已经颁布,它们只有奉命生长。一场贵如油的春雨下过,雨水化作生命的汁液,汩汩地在它们的根茎枝干间流淌,被滋润的生命细胞开始分裂,成长,随着枝条的萌芽,它们就告别了冬天清瘦的体态,一天天丰满起来。萧条的田野,色彩也逐渐丰富起来,所有生命又都开始书写新一轮回的辉煌。一切,似乎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只是,气温还闹着脾气,还在两位数和一位数之间摇来摆去。这让花儿们很是尴尬。一二十度暖了两三天,它们就乐得想笑,谁知刚咧了咧嘴,温度就如股市般“唰儿”地跌停,它们被迫按下暂停键,开也不是,收又收不回去,只好不知所措地愣着。
于是,花儿们就开的有点无序。梅花开着,水仙花开着,樱桃花、杏花也开着,辛夷花刚给了点阳光就已灿烂成落英满地。桃花、海棠花鼓着花苞,相继排上了队。柳树也不管不顾地飞扬着秀发般的枝条,神采奕奕地绿起来。谁还管哪个月份该开什么花?反正就这天气,有本事你就开去!人们已经不愿再呆在屋里,风筝带着孩子们的快乐,高高地翱翔在蓝天上。就这样拖着、闹着,正月总算过完了。
“二八月里乱穿衣”。街上的人,羽绒服、棉马夹、尼大褂、西装、裙装,穿什么的都有,早上跑步时还经常见到一位奔跑的背心马裤族。
惊蛰过去了,春分也过去了,不记得春雷声是不是响过。更多不知名的树,穿上了碎花裙。“鸭头春水浓如染”,水鸭们时而把头埋进水中,扁舟般轻逸悠闲;时而突然张开翅膀,身子猛烈地一抖,在水面上绽放出晶莹透亮的水花,还没有听到蛙鸣,那一池如染的春水是它们独享的乐园。空中依然不见燕子的倩影掠过,女儿在窗台上摆上了米和水,每天都焦急地盼望去年的斑鸠再回来安家。我嘴上安慰她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
我怕冷,女儿也常感冒。尽管知道花儿开着,草儿绿着,可那料峭的风,加上忙不完的活,让我的赏春心情大打折扣。女儿嚷嚷个不停,说他们班级的公园读书会好多人参加,我说等我忙完了就去参加。她又说老师布置了春游的作文,我说等暖和了就出去。她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说等天再暖和点儿。
终于经不住她的再三请求,我答应了。小丫头感激地向我保证:第一,她一定会好好读经典;第二,看花回来她的作文一定独自完成。看她高兴的样子,我深感愧疚和自责。
人多的地方我不愿去,我们就一起去了火车道附近的那片很小的桃花园,去年我们去过。人真的不多。桃花正开得旺,另一旁是梨园,也雪花片片。两个园子如分别笼罩着粉色和白色的云团。看了梨花,赏了桃花,还折了几枝插在花瓶里。她的作文也真的没让我修改一个字。
今天带她去公园读书。羞于在人前说话的她,竟然在众多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绍,领读也还不错,我后悔没早点带她出来,这让我对我们能共同读完几十本的经典产生了信心。
儿子晚自习回来,看似漫不经心地对我说,这次考试进了班级前五名。我强烈地向他求拥抱,在他那稚嫩却很有力的怀抱里,我偷偷流了泪,等待这一刻的过程,是多么漫长啊!
自他那次考出倒数第三开始,我隐藏着焦急,压抑着火气,违心地支持他在球场上寻找成功的喜悦。当他把脚扭伤,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我除了心疼,不敢责备;情人节的晚上,我给他买玫瑰的钱,在得知他送了对方一本《围城》的时候,开玩笑地说他是“方鸿贱”,对方回赠了一本《文化苦旅》,我不讲理地抢先看;甚至在他提出去网吧时,我也故作潇洒地说,相信他能两个小时内回来。那时候,我只能也必须相信他!因为除了等,我没有别的办法。
此时此刻,这个温暖的怀抱和那句“老娘,你就放心吧”,让我觉得真踏实!让我觉得这个春天真的很好!
冷一点有什么关系?花开得慢有什么关系?这样还延长了春天呢!如果花儿们真的扎堆儿争芳斗艳、又迅速凋零的话,“匆匆春又归去”的感觉怕是更叫人伤感。
我愿意等待,花儿缓缓地开;我喜欢看到,春天踱步而来。
作 者 简 介
刘红霞,女,网名山涧清泉,河南省平顶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业教育,爱好读书。人生三大主题:用努力完成工作,用爱心经营生活,用文学陪伴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