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庆华：【我和我的“儿子”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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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儿子”们
作者：陈庆华 编辑：谢雷
我自己其实并没有儿子。当年严酷的计划生育政策只允许我们这些国家工作人员生一个孩子，否则就会丢掉饭碗，而我们生的恰好是个女儿。我倒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反倒觉得生个女儿更好，省了我给彩礼和买房子的钱。
可我又很幸运，竟然拥有过五个“儿子”。他们都是我退休前学校给我安排的留守学生帮扶对象。
我的第一个“儿子”叫龙昌林，很精明的一个孩子，头脑灵活，反应敏捷，学习基础不错。但这个孩子却很淘气，每天都想弄点什么事出来才尽兴。他的父母原先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留下奶奶照顾他的生活。奶奶只能给他做饭、洗衣，别的根本管不了他。因此一到周末他便不着家，跑到网吧或者同学家里玩个不亦乐乎。后来他父亲回来了，但每天还是一早出门做工，天黑了才回家，基本上顾不上管他。
他正好就在我自己带的班里就读，我为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首先我要设法让他亲近我，所以一有空我就和他在一起闲聊、玩耍，看他特别喜欢打乒乓球，我为他买了球拍，并经常陪他打球，边打球便闲聊，慢慢教育他纠正身上的毛病。一年下来，他的学习成绩稳步提高，尤其令人高兴的是他的野性收敛了不少。中考时他选择了职业中学学习技术，现在在外地一家工厂打工。他经常会在QQ里关注我的消息，时不时的问候我，至今我们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前段时间我问他找了女朋友没有，他说还没有。我还在催他抓紧，因为他已经26岁了。
（曾小明）
我的第二个“儿子”叫曾小明，也是我班里的学生。这孩子是个小帅哥，长得十分逗人喜欢。他也是个留守孩子，一年到头和奶奶在一起，父母只在每年春节回来待上十天半个月就走了。这孩子学习基础不好，加上缺少家庭教育，自由散漫惯了，成天吊儿郎当的，一副看穿世事的模样。但他有个优点，文章写的还行。我就经常和他聊写作，还常常把他的作文拿到课堂上做范文讲评。他很受鼓励，愈加佩服我了。我因势利导，从多方面引导他改变陋习，经过一年的努力，他有了很大改变。虽然后来他没有考上高中而去了职中，但至少他的品行比原来好多了。不过这几年我和他已经失去了联系，也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
最让我喜欢的是我的第三个“儿子”余涛。他是读初三时才和我结对的。不知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特别喜欢他。一打听，给他带课的老师们都齐声夸奖他懂事，有礼貌，而且学习很努力。七年级时还不怎么突出，读到八年级后渐渐有了起色。他做事踏实，能吃苦，舍得在学习上下功夫，成绩进步很快。和余涛认识不久，因为他父母长期不在家，周末无处可去，我就邀请他周末去我家玩。他第一次去我家显得很拘谨，吃的东西不递到他手上他就不吃，洗澡时我要帮他搓背他还很害羞。但他很懂事，见到自己能做的事就马上主动去做。老伴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买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他。
又是一个周末，周五一放学，我带余涛去了我的老家，和我们一同参加了我大嫂的生日宴会。吃饭时他似乎很别扭，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后来他悄悄告诉我他肉吃得太多了。我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关系，只要能消化就不要紧。饭后回到县城，妻子和我带他走了好几家商店，最后为他买了一件很时髦的体恤衫和一条牛仔短裤，还到发廊里让他理了个发。回到阳光丽城的家里，我赶紧催已经一个周都没能好好洗澡的余涛洗澡。他待在卫生间里很久都没有出来，仔细的搓洗着身上积累的污垢。他出来后我去收拾卫生间的地面，发现还有不少污垢没有被水冲掉，他确实是在里面好好“开了个光”。洗完澡的余涛穿上新衣服帅极了，照着镜子，他羞涩的笑了。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问了他最近的学习情况，嘱咐他在中考前这段时间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尽最大努力考出自己能够考出的成绩即可。并且告诉他，我们对你好，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因为你父母都不在家，我们愿意帮助你。只要你学习好，上完高中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就是下学期你上了高中，只要你愿意，我们欢迎你周末就到家里来，我们能帮你的尽量帮助你。睡觉前妻子特意给他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套、枕套，我对他说，你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睡到自然醒。
（作者与儿子“余涛”）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余涛起来洗漱后，我先带他去吃早点，然后让他看书做作业。他很自觉，做作业很认真，直到午饭时才离开书桌。我知道余涛在这之前很少来县城，饭后我带他去城里转了一圈儿，边走边给他介绍县城的基本情况，让他对县城有个初步的了解。我们去了老城、石上清泉、滨江公园，我给他拍了不少照片。由于后来太阳出来有点晒人，我们就回了家。稍事休息后，我们乘2路公交去了位于红岩小学后面的“乡下人”农家乐。今天聚会的都是妻子他们学校的同事，余涛很机灵，见有人来就去搬凳子、倒茶水，老师们都夸他懂事。饭桌上老师们都抢着给他夹菜，他还是有些放不开，埋头吃着碗里的菜。饭后我们步行回去，沿途我又给他拍了些照片。在路上，他显得活跃了许多，和我说了许多话。
周日一天余涛都在家里看书、做作业。下午，妻子炖了排骨汤，又做了许多孩子喜欢吃的菜。可能是头两天吃得太多了，余涛吃得不是很多。给他夹肉时，他笑着说这回肉吃的太多了，那笑容格外的灿烂、质朴。
下午六点，余涛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我给他车钱让他坐公交去学校，并再次叮嘱他在学校好好准备考试。他很礼貌的向妻子打了招呼后离开了我家。
我和妻子早就有资助学生的想法，我们就把余涛作为自己的资助对象。即使他上了高中、大学，我们也愿意继续帮助他。我们觉得把钱花在孩子身上比有些人把钱花在麻将桌上有意义得多。
去年9月余涛上高中后，学校又给我安排了新的帮扶对象，于是我又有了两个“儿子”——他们一个叫张峰，一个叫张龙，是双胞胎兄弟，他们正在读九年级。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个人却性格迥异：哥哥张龙活泼好动，弟弟张峰内向沉稳。兄弟俩学习都挺好，基本上都在班里的前几名。张峰比起哥哥要踏实许多，所以学习成绩相对比较稳定。难怪学校的同事们都说我走运气，每次安排的帮扶对象都是学习成绩好的孩子。
我和张峰、张龙打交道比较多，和他们的父母也渐渐熟悉了。去年刚刚和他们结对不久，恰逢他们的姐姐考上了大学，我和妻子就前去祝贺，还送了个红包。暑假里我们又去了一次他们家，两个孩子正在帮大人收玉米，看见他们回来时每人背了一大背篓成熟的玉米，汗流浃背的，很是欣喜。因为现在的孩子很少有这样的了，大多数是只要搞好学习，家务事根本不用干。这两个孩子还是例外，回到家里能够帮大人干农活，已经很不错了。我因此也更喜欢这两个朴实的孩子了。
由于张峰的内向，他在我面前有些拘谨。每次我主动问他学习上的事，他总是腼腆的红着脸很少说话；我让他到我办公室去拿送给他们的学习用品，他也总是要叫上哥哥张龙。不过这俩孩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用我操心，给他们带课的老师总是夸他们刻苦踏实。这也让我省了不少心。我除了时不时的给他们鼓鼓劲儿，教教学习方法，督促他们参加体育活动外，基本不用再劳神。
去年中考，张峰以优异的成绩被石泉中学的奥赛班录取，得到消息后我第一时间给他的母亲打电话通报了这个好消息。张龙也不错，考进了重点班。暑假里，我特意把余涛和张峰兄弟俩叫到家里玩了一天，让老伴儿给他们做好吃的，让他们在一起交流学习上的经验，带他们到城里各处去走走看看，边走边和他们交流一些学习上的方法，鼓励他们在高中阶段更加刻苦学习，争取将来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我不要求他们将来怎么报答我，只要他们将来都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我也是这样对三个孩子说的。
中考后的一天，张峰兄弟俩到教育体育局补办丢失的准考证，正好我为写《石泉三中校志》的事在局里查阅档案。我把他们带到局招生办，让在这里工作的我的学生杨环给哥俩补办了准考证。我让他们到家里玩，哥俩说一个要去给姑姑办的小吃店帮忙，一个要急着回家帮父母收玉米，今天就不去了。看来这哥俩确实挺懂事的。
8月18日高中就要开始军训了，“儿子”张峰两兄弟的高中生活即将开始。我告诉他我原来曾经和余涛说过的同样一句话：“虽然我们之间的帮扶关系结束了，但是只要你们今后还愿意和我交往，我将一如既往的帮助你们”。
我不是慈善家，我也没有能力做什么大事，我只希望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为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尤其是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助一臂之力。如果他们今后能够走出大山，为社会做更多的事，那将会是我最欣慰的事，也算是我这个一介草民为这个社会能做的一点微薄的贡献吧。
“儿子”余涛经过三年苦读，今年高考一举成功，顺利的被延安大学石油工程系录取。当他把这个喜讯告诉我之后，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儿子”终于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能够顺利的进入大学，对于余涛这个大山里的孩子（他家远在云雾山深处，是多年的留守孩子，父母长期在外打工）来说无疑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这也是对我这个“父亲”最好的回报。
九月初是大学开学的日子，我多次叮嘱余涛务必来我家一趟，意思是要赞助一下他。可他似乎很明白我的心思，嘴里答应着，但始终没有来。直到他去大学报到之后，才给我发来了微信。这半年中他经常会关注我的情况，浏览我QQ里的日志；我也时不时的给他一些精神上的鼓励。有段时间他在微信里谈到自己在宿舍里显得很土气，被人瞧不起，有些缺乏自信。我鼓励他要有自信心，土点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在学习上超越别人，有本事的人自然会得到别人的敬仰。
眼看大学第一学期就要结束了，不知道我的“儿子”是否长高了？是瘦了还是胖了？是否比以前成熟些了?
等他寒假归来，我一定要他来我家住几天，让我看看他的变化。我会始终关注他的成长，只要他愿意，我会看着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结婚成家。但愿我和“儿子”的感情始终如一。
还在读高中的张峰兄弟俩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我也一直与他们的老师和家长保持着联系。今年春节我还特意给兄弟俩发了压岁钱。但愿明年高考时，兄弟俩给我传来的又是一份捷报。
（文中插图来源于作者）
作者简介
陈庆华，男，中共党员，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石泉县作家协会会员，现已退休。自幼喜爱读书写作，17岁在《上海文艺》发表处女作，教学之余一直笔耕不辍，有大量通讯、散文、纪实文学、小说在各级报刊发表。近十年来热衷于网络文学，在文学网站发表文艺作品二百多万字，其作品《改革开放三十年家乡旧貌换新颜》曾获解放区文学大赛一等奖，摄影作品曾获天门山旅游摄影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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