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老文子：【郝穴拳师王新安---狗娃回家】（小说）
郝穴拳师王新安
---狗娃回家
作者：老文子
那是一九四五年冬月初八，时近中午，雪花轻舞，寒风凛冽。沙市天主教堂门前的堤岸上，人头攒动，你拥我挤，水泄不通。这些四乡八邻涌来的人们，他们将目送一批在沙市地区被俘的日本战俘及家眷滚出沙市，滚回东洋去！人们兴奋不已，没有丝毫的寒意。相识的、不认识的，大家互相致意。经过艰苦的八年抗战，中国人民终于胜利了。日本鬼子无条件地投了降，这就是人神共愤的日本侵略者，最终落下的可耻下场！
码头上，停着一艘民国时期最大的民族号客船，这是一艘返遣日本战俘的专船。船上满载着，从宜昌沿途收来的日本战俘及战俘家眷。客船在此，正等侯着沙市地区的日本战俘及其家眷。他们即将由此上船，被遣送回日本老家。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堤岸上拥挤着看热闹的人们，王新安及内人也在其中。王新安俩口子可不是单纯来看热闹的，他们身负着表舅妈的千万嘱托，发誓要为死去的俵舅哥寻回儿子。
当年其表舅哥遇害后，留下三个儿子，还有那几近失明的表舅妈。二儿子被其叔伯小爷接到了沙岗，一大一小只能由其奶奶照顾。小儿子乳名叫狗娃子，五岁左右，这年春上不幸走失。大街小巷，周边乡下寻了个遍，杳无音信。老奶奶思孙心切，几近疯狂。泪眼汪汪地拜托王新安俩口子，一定要到沙市找一趟，千叮万嘱。俩口子受此重托，当然会牢记于心，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之线索。
此时，人群一阵骚动，众人一齐拥向堤坡边。只见一辆国民党的军车急速驶来，从车上跳下十来个国军以及几十名日本战俘和战俘家眷。他们快速地通过人群，走下江栏坎。穿过趸船，正缓缓地验证身份，逐个登船。王新安俩口子赶忙挤到江坡边，紧紧盯住上船的舷梯口处。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登船的日本人，生怕有个闪失，那将会遗憾终生。
突然，王新安的老婆一声大叫：有个小伢，被一个日本女人用和服的下摆遮掩着。王新安顺声望去，嗨，还真是个小伢。俩口子赶紧细瞧，冷不丁那小伢伸出了头，可能是不愿跟着日本人走吧！女人眼尖心细，心头一惊：那不是狗娃子吗！你看那大脑袋，稀稀的头发。王新安说哪会那巧，不会吧。他老婆懒得争辩，顺势把他一推：还不快去，等会要开船了。
王新安特别尊重自己的内人，也就不假思索，翻身跳下江栏坎，奔趸船而去。此时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还有背枪执勤的国民党大兵。眼看趸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解缆放绳了，时不容缓。只见王新安双手前伸，肩往下沉，像个百米蛙泳的比赛健儿，两手臂反着往外一分，人群倒排般纷份往后跌倒。眨眼工夫，人已来到了趸船上。
这时，十来个大兵围了上来，长枪平举，虎视眈眈的盯着王新安。王新安一袭青色薄棉长衫，腰缠一根青色土白布的腰带，脚蹬一双黑色的圆口纳底软布鞋。王新安双手抱拳一揖，叫声“军爷，容我救回侄儿，有话回头再说。”大兵都是些榆木脑袋，怎敢有违军令，横着不让过。眼看客轮上的船员开始收缆了，王新安眉毛一竖，双眼泛红，两拳咔咔咔直响。他将长衫右摆往上一扯，扎进腰间。一个神龙摆尾，只见他左脚尖抓地，随即直立。右腿向前直伸，脚尖内勾，上身侧仰。左脚一旋转，右腿瞬间已将这些大兵扫倒一片。跟着一个鲤鱼打挺，人已纵身上船。
来到二楼，他大叫一声“狗娃子！”声音振聋发聩，只听轮船中部舷梯处的客房，隐隐传来“哇““哇”的哭声。哭声一阵紧一阵，阵阵哭声撕心裂肺。他蹿到紧靠舷梯的哭声处，推开舱门。只见一个中年的日本女人，正紧紧地捂着狗娃子，另外还有十来个日本战俘。他疾步踏进客舱，众日本鬼子叽叽歪歪，蠢蠢欲动。
王新安使了个诈，用手向前面舱门一指，日本鬼子忙回过头去瞧。说时迟，那时快。王新安白鹤觅食，右手已抓到狗娃子腰间和服的腰带上，狗娃子已被迫地入乡随俗了。跟着一个猿人发飙，左肘趁势一拐。众鬼子被撞得跌倒一堆，他带着侄儿快步退出舱房。过道上有国民党的大兵在巡守，没有其他的人，战俘与其家眷是不许出舱房的。身后传来了日本女人的鬼哭狼嚎声，还有日本鬼子的哇哇乱叫。
船，正缓缓脱离趸船，时不待我。这时有大兵持枪过来，示意放下小孩。天大的笑话，让我放下狗娃子，他就是我的命！想要我命就过来吧。没有时间说明一切，王新安把侄儿往后背拿宽布腰带兜着一绑。他要快步赶到船尾，趁船尾与趸船分离之际赶紧脱身。他不答话，低着腰勇往直前，随时准备迎战。其实，这些大兵也并不是真想挡他。
突然，旁边的舱房蹦出个楞头青。此人一身黑色的和服，黑色丝麻腰带，脚趿一双牛皮拖鞋。个不高，一身横肉，猪头马脸酒糟鼻，典型的日本牙刷胡。一看此人就是个练家子，必定是个凶狠的亡命之徒，现实中典型的日本浪人。日本浪人也不搭话，直接旋起，接着一个飞身连环腿，在王新安身后直接袭来。像条深海中的鲨鱼，挟着一股寒风，右脚尖已随风而至。他这是要直取狗娃子的性命，你想带人走，接招吧！
好一个王新安，不躲不闪，顺势往下一蹲。右手急将侄儿后背一横，回身右脚前伸。一个弓箭步，闪过日本浪人右脚的锋芒。来了个罗汉撞碑，用头照着日本浪人的左侧胸腔给以致命一撞。我的个天啊！头像空气锤，重重地顶向日本浪人的左胸腔上。一阵脆骨嘣嘣响过，日本浪人倒地不起，连哼都没哼就晕死过去了。王新安懒得一看，回首急奔船尾。要知道，他可是个旱鸭子，船脱离趸船后，他纵然有一身绝世的武功，那也是无用武之地了。一旁的国军大兵，被眼前的一幕，早已惊得呆若木鸡，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不容停步，等他疾步赶到船尾，轮船也慢慢地开始加速了，与趸船即将分离。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王新安怀中的九节鞭派上用场了。九节鞭照着趸船上首的灯杆，稳准狠地一个闪抽，回手一拽，一个活节死死地套在灯杆上部。他老鹰抓鸡似的从船尾飞身而下，此时，客船正好摆尾掉过头，驶离趸船。好险！岸上的民众看得瞠目结舌，继而掌声一片，喝彩声震天动地。
人们自动地让开一条道，趸船上的国军大兵已被王新安的盖世武功所折服，由衷地向他持枪致礼。王新安把侄儿抱入怀中，憨笑着点头致谢！然后快步跑上大堤。此时，他的内人已泪流满面，接过侄儿放声大哭。可怜的狗娃子啊，你差点要远走异国它乡，咱们就天各一方了。继而笑脸挂着泪花，走，我们回家见奶奶去，还有你俩个哥等着你呢！
当晚，沙市的一帮武术界的朋友们，在中山路东头一家最豪华的酒店，为王新安俩口子摆宴庆贺。次日一早，俩口子抱着狗娃子，登上了开往郝穴的小火轮。狗娃子好个高兴！前舱跑后舱，上下钻个够。王新安看着侄儿的欢快样，仰视着苍穹下盘旋的雄鹰，心里默默自语：俵哥，狗娃子就要回家了。转视前方，已望见了久候在那的千古铁牛，王新安的双眼，荡漾起了幸福的泪花。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老文子，湖北江陵人，民间诗歌爱好者。工作之余，喜爱捕捉生活中的灵感，抒发美好的感情。他认为，做人越简单越好，生活越简单越好。诗观：朴实自然，诗为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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