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心痛的记忆 】
文/ 李卫 图/源自网络
心痛的记忆
◎ 李卫
——发表声明:此文不为煽情、不为诉苦,只为纪念逝去的亲人们。
人到了一定年令就会眷念一些旧的物件,从中找回些记忆。
我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老宅子了,眼前一片沧桑,青砖门楼那泛黄的青砖缺角少棱,唯有门上那用白漆画下的五角星还依稀可见。昔日黑底红边的实木门也已风化成朽木,板与板之间拉开了两指宽的缝隙。脚下那块原本黑亮的青石板被杂草掩埋得几乎找不到踪影。小心推开大门,眼前的四间大瓦房象耄耋之年的老人还依旧硬撑着身躯。枯萎的杂草零乱的铺满院中,为来年的春天在蓄养着精神。唯独院子中间孤单的柿子树零星的火红果子向我们彰显着生命的存在。
这里有我幸福的童年,这里有我亲人们的印迹……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普通家庭,双胞胎兄弟的我们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比的喜悦,在当时缺吃少穿的那个年代同时也增加了生活的负担。
我的爷爷在本门兄弟排行第九,“九爷”这个称呼基本取代了爷爷的本名。我家住在村北的“独庄子”(独家园距村近200米),“九爷”也成了地标性的代名词。 他的口头语是“球咧的”(啥意思?没人清楚),只知道是对晚辈们的小怒骂,高兴了说,生气了也说。村里的年轻人常以此为乐。 有时他也会一个人发呆,不时会唉声叹气“要下这俩咋办呢”。的确,在农业社那个年代吃饭是按劳动力分粮,全年的生活靠挣“工分”,一个“劳动日”不足一毛钱,青壮年称“全劳”干一天活算一个“劳动日”挣10分工。年少的和老年人称“半劳”工分减半,哥和姐上学,全家七口人的生活重担落在父母亲的肩上,两个人的劳动根本解决不了“七张嘴”的吃饭问题。
爷爷虽因年事已高被拒参加生产劳动,也没闲着,他为自己找了份打胡基的活计,为此家里都反对,父亲更是极力干涉。打胡基是出力活,是年富力强人的工作 。八十高龄的爷爷也真敢想!再者父亲也不能为这落下不孝的名声。更为过分的是他把用土点选在了屋旁一条通村公路上(这条路是人工修筑的土路,屋旁这段正好是跨度100多米的土梁,上陡坡又下陡坡)刚开始全家轮流监视,藏工具、做工作,逼急了总会说“我不能白吃饭”“人只要动着不闲着,日子就会往前走”,尽管全家万般阻挠,但他还是干开了。而且一干就是两年多,“八十岁老汉提锤子打胡基”在当地传为佳话,而作为子孙的我们内心被另外一层意思鞭挞。 屋檐下、院墙边到处是一摞摞码好的胡基。每到冬季生产队都会用工分征用。为家里的生活多少有些贴补。屋旁陡坡被爷爷象“愚公移山”一样挖通。印象最深的是大队部还给爷爷发一张奖状,上面写着“人老心红,热爱集体”。帖在爷爷的炕头,好像是向全家暗示着什么?
父亲是这个家的“顶樑柱”,我们将父亲称“达”,我父亲也是这样叫我爷爷的,至于为啥不象別人那样称呼“爸爸”,还真不知道!反正“达”叫起来顺口也更亲切。父亲生性爱开玩笑,不论男的、女的,年长的、年少的,都爱说笑。不知那个好事的还给父亲起了个太难听的外号,这是我们姐弟们一直很忌讳的名子。比他年长的叫出来还免強能接受,比他年龄小的、辈份低的敢喊我们非要低声的骂他几句。父亲从不在乎,总是乐呵呵的!我们儿女们觉得这是对父亲的不敬,有戏弄、潮笑、欺负的意思,到现在都已年过半百内心还是不能接受,这应该是人的天性,是太爱父亲的缘故吧。
在当时的七口大家中,父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经济收入者。在农闲时节,父亲有一手腊汁猪头肉的好手艺,他卤出的肉色香纯正,晶莹光亮,肥肉不腻,瘦肉不柴(无渣)。那时的猪蹄、耳朵、口条、猪嘴这些算作“下杂”,单卖还不受青睐,一般都是冻肉的食材。从每年的初冬开始在孟村街和狄寨二个摊点来回奔波,相隔几十里路,拉着架子车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为这个家辛苦操劳着。
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家庭妇女,因为家是她的唯一世界。她的喜怒哀乐全部来源于这个七口之家,与外边世事毫无瓜葛。东家结婚,西家吵架也都懒得过问,更不要说闲言碎语说是非。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被病痛折磨。常年患有“支气管哮喘病”,放现在是个小病,在当时医疗条件和经济条件限制,只能是硬扛。母亲是个绝对坚强的人,每年的冬季病情会加重,但为了父亲的生意强撑着病身子手拉风箱烧火“熬冻肉”忍着病痛折磨的情景,经常浮现眼前
有时实在忍不了倦屈在土坑上,只要有自己孩子的一声“妈”,立即翻身坐起,宏亮的应声“哎”,表现出自已很健康、身体没事的样子,生怕我们为她担心。难道我们真不知道您的体力已透支到极限,谁都看穿了您的坚強,无奈为了配合您只能是转过身暗自落泪。
忍气吞声,是母亲一辈子的性格。谁有火气她给受着,谁有怨气她也接着,她自认为在这个家里唯独能做的就是收纳所有的不愉快,尽可能使这个家多点祥和幸福。母亲从来不会耍脾气,好像天生就不会发火,有的多是祈求的口气,求完老的,求小的。用自已的方式诠释着家是她生命的全部。
公元一九八四年的秋冬,这是我永生难忘的季节。
厄运犹如陨石般降落在虽不殷实却很幸福的家中,命运的利剑将幸福生生斩断。
记得是我去上学的那天早上,天不亮,我和邻居同学结伴上学。刚走过父亲屋前,父亲喊道:xx(同学名子),天晴着么?我回答:睛着呢。父亲说过:哦!起,晒土。(给牲口晒垫圈用的干土)我们去了学校。大约第二节课刚下,家里派人找我说父亲病重不行了,我当时就懵了,随同来人一路奔跑,口中不停念叨:达、达、这不是真的。希望我的呼唤能挽留住您的生命,希望这个消息只是一场闹剧。但回到家里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父亲确实因突发脑溢血过世了。
前面的细节你会觉得有点罗嗦,请见谅!这些对话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言,他在临终的最后时刻还惦记着劳动干活,整整劳累了一辈子,连服侍床前的机会都没给我们。
这几十年来我也常想,那天早上父亲怎么不直接喊我问话,而非要问隔壁同学?是我不听话?不是,父亲挺爱我的。总之,想不通。但还是间接对上话了,这点还是很心慰的。
父亲去世后,八十高龄的爷爷整日以泪洗面,晚上更是放声痛哭,哭他的儿子,哭我父亲一生忙忙碌碌没享一天清福。哭这日子,哭这个家倒下了“顶樑柱”以后可怎么过。哭一阵,说一阵。自言自语,唉声叹气,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去学校后,突然回忆起早上来学校时路过爷爷的房间好象没有了声响,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很紧张,课间休息我回到家,爷爷也去世了。他哭着离开了我们。村里人都说:九爷是忧累死咧。是的,八十多岁高龄怎能经受住这样打击,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他能咋样?无助,无能为力,忧心忡忡,最后伤心过度撒手人鬟了。
父亲和爷爷相继去世后,家里的大小事就落在母亲一人肩上,母亲也没有了往日的懦弱,遇事也很果断,她没有被家中的不幸所打倒,反而更加坚強,“有妈还在,别害怕!天塌不下来”,着实让我们心里踏实很多,俨然扮演父亲的角色,挑起家中大樑。
由于长期痛折磨,加上心里受到的打击,在半年后的那天晚上,母亲病情突然恶化,临终前还紧紧的盯着我掉了扭扣的衣服,好像要说:从此就只有过这衣衫不整的生活了。母亲带着牵掛离开了我们。那年我不到十七岁,距离母亲承诺的陪我到十八岁还差一年多,我多想要回这金贵的一年多时光,让儿再陪陪您呀!
我不迷信,我不信命运。但命运就非和我过不去,短短一年多,四佰多天。家中三个亲人,相继离开我们,原本幸福的七口之家,剩下年幼的四姊妹,谁来给我们当家,遇事谁能给我们做主。
转眼过去三十多年了,每每回忆起这恶梦般的一年,真的让人心痛。
天堂上的亲人,您的子孙没有辜负您的希望,时刻记着“人只要动着,不闲着,日子就会往前走”这句话,踏实做事,诚实做人。
对待生活,要有父亲那样乐观的生活态度,把高兴摆在面前,将烦恼丢在脑后。笑对生活,看淡困难。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
文中图片作者提供
李卫简介
作者:李卫。陕西省蓝田县孟村镇李家村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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