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长宁的一处共享办公空间里,90后姑娘马寅青和同事们一起,每天在电脑和麦克风前忙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如果你是有声书的爱好者,你也许听过他们的作品。从流行的都市网文到《约翰·克里斯朵夫》这样的世界名著,他们的声音伴随几十万人,度过无聊的通勤路途,或是陪着人们入眠。听众们会被这些娓娓道来的故事打动,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声音背后的主播,其实是看不见的视障者。马寅青出生于1994年,因早产被放暖箱吸氧过量导致失明。虽然没能拥有视力,但马寅青仍能“看”见这个世界——通过触摸、聆听,加上自己的想象。收音机是她年少时最亲密的伙伴,也成了她获取外部信息、认识这个世界的主要途径,“我喜欢听广播,天天听101.7的音乐节目,以前还经常听张震讲鬼故事。”从幼儿园到高中,马寅青都是在盲校度过,身边也都是和她一样的视障孩子。老师常会告诉他们:“你和别人是一样的,自信一点。”话虽如此,但当她考进了上海中医药大学,加入话剧社团,开始和视力正常的普通同学接触后,她还是会意识到自己的不同。“难道这辈子只能靠推拿生活,一直做到50多岁退休吗?”马寅青说,自己不想这样过一生。于是,她决定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马寅青成为了一名有声书主播,在喜马拉雅演播有声书、广播剧。如今她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今年团队预估收入近百万元,20位员工里有15个都是和她一样的视障人士。她说,感谢互联网和科技进步,让视障者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平等生活。像马寅青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在音频行业中,越来越多的视障人士和其他残障群体加入进来。根据数据,中国现有视障人群超过1700万,这个很现实的问题,无可逃避地摆在他们面前。对于视障人群来说,推拿是为数不多的出路之一。在上海中医药大学里,马寅青学的也是推拿专业。但因为力气小,她并不喜欢做推拿。“那时我才20岁,如果一直做到50岁退休,要干30年推拿,我不想人生就这样度过。”马寅青对声音非常敏感,高中时她接触过网络配音,在大学话剧社也担任过画外音和旁白。那时正值网络音频行业兴起,她对广播剧的兴趣日渐浓厚,还兼职当网络电台主播。“我的家庭环境还算可以,就是爸妈也不急着需要我去赚钱养家的那种。所以毕业之后,我就和他们说,能不能让我去试试,说不定能靠有声内容养活自己。”爸妈一开始表示过担心。其实在高中时候马寅青就萌发过把配音当作事业的念头,但当时的有声内容产业还没有那么完善,“老师也说,你最多把它当成爱好,要以它为生是不可能的。”毕业后,她去做有声内容的公司应聘过,对方却以担心她的出行安全为由婉拒了。马寅青一想,既然身边也有那么多擅长演播有声书的视障小伙伴,为什么不自己成了一个团队来做这件事呢?2019年,马寅青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把网文变成有声书,也做最基础的音频剪辑。公司成立了三个多月后,终于有了第一单正经生意。她一个人拿着盲杖跑到杭州去签合同,对方看到她时才知道她是个视障人士。“太好了,公司不用关门了”,有了第一笔生意,马寅青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到了2019年年底,她的公司寅青文化有了30万元收入。“那时我们真的什么资源都没有,所以有生意就接,哪怕是那种很小的客户,比如帮单个主播做后期处理什么的,都会去做。后来参加了一些创业大赛,有老师帮忙接洽一些出版社,才开始上了正轨。”马寅青说,自己一般不会主动告诉别人他们是一支视障团队。“我不希望被特殊对待,在这个行业里,我相信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比别人差。”2020年, 马寅青以“逐光之声”为主播名,入驻了喜马拉雅,上传自己团队制作的有声书和广播剧。目前,团队已经产出了240余条有声内容,7张付费专辑,每个月能有六七万元收入。在马寅青上海的办公室里,一个角落摆放着团队参加各种创业大赛的奖杯奖状,墙上还挂着好几块马拉松的奖牌——长跑是她多年的爱好。不管是跑马拉松还是做有声书,马寅青都希望能和其他身体健全的人站在同一条赛道上。马寅青说,因为有了这样的平台,许多像自己一样的人能被外界看到,残障人士有了更多的职业方向。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例子,鼓励更多的人——不只是残障人士,也包括千千万万的健全人,能拾起人生的信心,“希望大家看到这些经历,能更热爱生活。”在喜马拉雅上,像马寅青一样的视障主播还有很多。其中,第一位和喜马拉雅签约的全职主播名叫刘志伟,在国内的视障群体中,他是颇有名气的旗帜人物。刘志伟1983年生于济南,先天性失明,他在喜马拉雅上的ID叫做“卧龙残雪”,颇有80后的网络冲浪气质。2007年,24岁的刘志伟因为自己的一个帖子《互联网:请不要忘记残疾人》引起热议。中国残联主席、全国政协委员张海迪特地给他打了电话,并许诺将“盲道被占用”“验证码阻碍盲人上网”等问题写进提案。那几年,刘志伟可以说是中国最著名的视障人士,媒体和网友称他为“斗士”。2009年后,他结了婚生了女儿。“单身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有了家庭就不能老当斗士了。”婚后,他老老实实做了十年推拿。刘志伟喜欢郭德纲,还当过郭德纲贴吧的小吧主,工作室墙上挂着他和老郭的合影;他也喜欢单田芳,从小听着评书长大,单田芳去世那天他哭了很久。“我们80后,同龄人小时候都爱看动画片,《灌篮高手》什么的。但咱们盲人你这玩意儿也看不了,只能听听对白,也不知道人家这篮灌得好不好看是吧?”“相声、评书和现在的有声书就不一样了,他一听,‘这人脚尖一点地蹭就上房了’,身临其境。”去年1月,刘志伟开始了自己的有声书事业,仙侠的、搞笑的内容他都很擅长,语调幽默、声音浑厚,加上多年相声、评书的熏陶,讲故事的节奏拿捏得相当到位,很受听众欢迎。后来喜马拉雅招聘有声书主播,他去参加试音时也没有透露自己是视障人士,靠实力拿了高分。刘志伟就这样成了喜马拉雅签约的第一位视障主播,在没有客户上门推拿时做有声书,开始了新的事业。今年疫情一来,推拿生意一停就是个把月,刘志伟干脆当起了全职主播。“我一直在倡导盲人多元就业,把盲人从推拿里解放出来,现在借助高科技可以做到这一点。不需要优先照顾、同情加分,需要的是给盲人一个平等参与就业的机会。我的有声书后期也是交给其他视障人士在做。”刘志伟说:“我原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在网上给人讲书,现在流行一个说法叫正能量,对于我们什么是正能量?说白了就是能让残疾人在家里就业,收入稳定。”一年下来,刘志伟现在在喜马拉雅上积累了8万多粉丝。至于未来的憧憬,他说自己希望成为“头部”。“当别人提到‘卧龙残雪’的时候,不会再说他是不是盲人,而是‘这小子说得不错’,争取有百万粉丝。”王彦龙是喜马拉雅“黑乐电台”的创始人,同时还是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中医和法律双学士,拿下过多个视障者创业竞赛的桂冠,上过TED演讲。16岁之前,王彦龙是个“普通明眼人”,学习成绩普普通通,也从来没想过人生的意义。但一次校园事故中,他的视网膜脱落没能得到及时治疗,就此成了盲人。他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两年,长时间陷入恐惧和迷茫中,那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王彦龙没有认命,而是花了半年时间,考上了每届只收20人的青岛盲校。从小喜欢心理学的他受到耶鲁盲人女孩吴晶的启发,立志要出国学心理学,雅思考了6.5分,但最后因为家境还是没能如愿。2017年,王彦龙开始了创业之路,第一个创业项目是融入了心理学专业的“非视觉见心”,在一个黑暗无光的环境中为人提供人际沟通指导,获得了“大学生挑战杯创业赛”银奖,拿到百万投资。第二年,他又转向云客服行业,成为全国第一家为企业提供盲人云客服专员的社会企业。团队的第一个客户是阿里巴巴,在大数据平台上,商家不知道和他接洽的客服是普通人还是残障者,只凭服务质量说话。今年疫情期间,成千上万的盲人按摩师被迫离开岗位。王彦龙琢磨起了有声书,他找到喜马拉雅,很顺利就达成了合作协议,自己做主播的同时,开始做起视障者有声书业务的培训。“做有声书要比云客服难多了,因为牵扯到艺术的理解和表达,那是一个全新的门类。”王彦龙要迅速把那些从各行各业转岗来的伙伴们打造成“声优”,于是他成立了一条龙式的培训,从拿书、挑书、中书、朗读到后期制作,他的工作室全包。“其实整个社会对视障人群的认识还是有一些偏差的,比如说眼睛看不到,怎么工作呢?”“但是在喜马拉雅这个生态里,不在乎你的学历,也无所谓你是否残障,只要你胜任这份工作,就可以把任务给到你,特别公平。”喜马拉雅大数据显示,目前该平台上残疾人主播已超过8000名。其中年收入最高的近百万元,专辑播放量最大的超过8亿次。除了视障人群之外,这些主播中还有双手先天性黏连、因股骨头坏死行走困难、因血友病导致关节活动受限的其他残障人士,都靠着自己的声音内容自力更生,获得了稳定的收益。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们可以真正取掉“残疾人”的标签,不受他人有色眼镜的影响,用努力和真诚受到听众的喜爱,让无数听友在声音的世界里找到慰藉。
12月3日是喜马拉雅123狂欢节,也是国际残疾人日。作为主播群体中的一份子,这些残疾人主播们也是这一内容消费盛事的幕后参与者。
在耳朵经济和内容消费的蓬勃发展趋势下,这些残疾人主播不仅闪耀着自己独有的光芒,甚至还对社会贡献自己的能量。随着今年在线新经济的崛起,人们的消费习惯和模式在悄悄改变。以喜马拉雅为代表的内容消费互联网平台,在这一年再次迎来高速发展期。2020年1月至10月,喜马拉雅内容消费总额同比去年增长90%,品类从328类增至393类,越来越多的用户愿意为优质内容买单。与此同时,喜马拉雅的主播生态愈加繁荣:出版社、媒体、MCN机构、品牌主、播客、明星等纷纷加速入驻,联合喜马拉雅为用户带来丰富的内容,提升听的体验。也正是因为喜马拉雅的平台内容生态足够成熟,才能够让残疾人在这里有更多的工作机会,将自己的声音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收益,找到自己的价值。就像王彦龙说的那样,“你坐在麦克风前,不因你看不见而低人一等,也不会因你是任何成功人士,而比一个盲人有先天优势。”以上内容来自「外滩TheBund」(微信号:the-b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