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鹏 || 高考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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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与烟
文 | 郭玉鹏（陕西商洛）
高考前和学生临别的时候，有学生湿着眼睛对我说：“老师，您以后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听了是既感动又惭愧。感动是未曾想到学生竟如此的有情，惭愧是自己并非仅有一次的决心要和烟诀别，可决心来决心去，终还是一个决心不下。
这好像我的烟瘾很大似的，其实不是的；不过烟龄长，却是的确的。算算自己从大概不到二十岁时候就开始抽烟，到现在，至少也有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也就是一九九二年那年的高考前，我学会了抽烟。不过这纯粹是为了提神。那时候的上学，现在想想，也真是够辛苦：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晚上不到十二点不敢上床，一年四季，脑子里塞充的都是语数外理化生，不容太多和课本无关的东西进来，所以每在一天将近结束的时候，不由人就要犯困和打瞌睡了。
这样的犯困在大考在即的拼学的夏夜，就更是难遏和令人心忧。六月，即高考前一月（那时的高考是在七月）的某天晚自习回家后，等神志猛脱了梦境，重又回到书上的时候，抬头一看，却见墙上挂钟的时针扎扎地又走了半圈多了，而一边的我的妹妹还在叽叽咕咕念英语——我始终没有她那样的坚韧，她简直就是个铁打的。
不能瞌睡，绝对不能瞌睡！那一刻我的眼前马上浮现出很多同学正顶灯伏案的情景。可怎么办呢？你知道，瞌睡这东西，不来则已，一来，就算你的意志钢铁般坚强，也奈何不了它的。
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于是，冷水浇脸，狠命掐大腿（没敢学古人用锥子锥），吸溜着嘴吃辣椒，包括猛灌几口不知其味到底如何的白酒，到末了，才发现，于攻克睡神一行，件件都不中用。
“来，来给我几个耳聒子！要狠些的！要一耳聒子能抽出个‘五指山’的！”
我的妹妹笑死了，她的习惯了握笔的手掴死只蚊子还差不多。
有了，环视房间上下四周的时候，忽地，我瞥见了父亲搁在茶几的半截香烟，因为听说这东西提神有用，于是，抓着棵救命稻草样的，一步上前，拾起就叼在了嘴上。而那时候，什么《中学生行为守则》啦，什么青少年人不宜啦，统统地顾不得了。
“哧——”喷出一股硫磺味的红色火柴头和烟头合并来解救我了，我第一次尝到了口含一团烟气的滋味，还没敢往下吞。其实对于吸烟要吸进肺里，那时是不知道也不会。
这是老牌子的“大雁塔”，还没有过滤嘴，很呛，很难抽，不过，几口烟嘴巴里“到此一游”后，感觉大变样：瞌睡跑了，眼睛亮了，精神头也足了，像换了个人似的。顷刻，之前的饧眼耷眉打哈欠，都逃之夭夭，不翼而飞了。
懂得烟的神奇烟的妙处的时候，也便是我被烟纠缠不休到今天的时候。
也明白抽烟的害处，也想戒烟，可也许人多爱借口以自脱的吧，婚姻里出了轨便说我追求的是爱情，斩不了赌博的手便说打牌是可防老年痴呆的，断不了贪杯的舌便说饮酒是能活血化瘀的，戒不了烟呢，你看，不识烟草滋味的星洲人（新加坡人），一到咱中国来，就满身的毛病和不自在。——抽烟，可是有助于增强身体抵抗力的哩！
我倒还不至于如此强词夺理，但从我“指天誓日”的“戒烟誓词”和“戒烟行动”来看，也许，不到有人因为抽烟而伤我的脸到无地自容，或长此以往便要毁了身家性命的那一天，我是很难树起戒烟的坚定的心来的。
心理学家曾说，抽烟，是青少年走向堕落的第一步，这论断似乎可在现实中得到很多验证，比如街头的小阿飞小太妹便是常叼着支烟的，不过我那时还不大被认作是一个坏人。也有人说，开始的抽烟，多是因为好奇、无聊、心情烦闷、想模仿，以及因为有抽烟的风习（如东北即有此）和自以为是的“此方为男子汉女汉子”的心理，都有可能吧，不过在我，谁能想到，抽烟，却是为了高考，这乍听起来也真是让人蛮感诧异的。
有时看到“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这句话，我还是会想我当年的高考，想我高考前那一晚的抽烟，虽然其实我至今也没能“富贵”得起来。但这难忘的经历，却谁说不也是一笔财富。
——谨写给我亲爱的高中应届和往届毕业生们！
郭玉鹏，男，汉族，1972年生，陕西商州人。西北大学毕业，商洛中学教师，业余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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