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专刊】曹树湘：母亲的项链
文｜曹树湘
图｜来自网络
晚间，住在妹妹家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母亲忽然打电话了，聊了几句家常话，又说：“今天上午我把那条黄金项链弄丢了，就是六十岁生日的时候你们买的那条……”语气低沉，充满深深的失落和自责。
我轻描淡写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都戴了三年了，舍财消灾，您不要难过了……”其实在母亲给我打电话之前，妹妹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了。并不是我多么富有一点也不心疼丢失的项链，这条项链是母亲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和妹妹商量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现在丢了，我心里也挺遗憾的。
母亲一辈子辛勤劳作勤俭持家，对待财物细致入微，从没丢过钱物，也教导我们对待自己的财物要用心保管，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带来麻烦和伤感。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还住在离镇子十几里的村子里。有一次，母亲早上给要去镇上上学的妹妹一元钱，让妹妹放学回家的时候买一袋食用盐，结果妹妹放学回家后没有买到盐，还把钱弄丢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元钱是一家人一个月的盐钱。母亲狠狠批评了妹妹，还用一根小棍打了妹妹一下，说是让妹妹记住丢钱的教训，后来，母亲自己叹息了好久。那年，妹妹才7岁。
及至成年，我和妹妹都很少丢东西。
成家后，母亲有几年住我家帮我带孩子。日常生活中，总是那么勤俭。洗碗的时候水龙头总是放得很小；洗菜的水用来浇花洗衣服的水用来冲马桶；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只开一盏灯；出门的时候能走路绝不坐公交车，能坐公交车绝不乘出租车；扔垃圾的时候总是把纸盒报纸之类的挑出来另外放在垃圾箱旁边，说有人回收……
如此细致入微的母亲总是为我为他人着想，从不乱花钱也从不丢东西，但这次丢东西了，还是贵重而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她心里的自责、难过、遗憾足以让她心情沉重悲伤不可自抑，甚至可能打垮已经年老体弱的母亲。
我只想安慰她。果然，妹妹说母亲中午和下午都没有好好吃饭，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咋能丢了呢？我早上才拿出来的，戴得好好的咋就丢了呢？……”我更担心了。
母亲的项链是早上在小镇广场晨练结束后丢失的。私下里，妹妹也跟我详细说了项链丢失的情景，并且还去调取广场的监控录像，张贴《寻物启事》，向经常在广场上活动的人们打听，做了诸多努力，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了。
毕竟，一个小镇，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清晨午后走在街道上人们互相微笑着打招呼，彼此相约去买菜，互相结伴去锻炼身体，彼此之间不出三个人就是“熟人”。听了妹妹所说的情况，我内心笃定，母亲的项链能找回来。
第二天，妹妹安顿好孩子，和母亲一起又去了广场。温润的风轻抚着大地，阳光从纯净的天空洒落下来，广场边的几棵树下，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在聊天、健身。
母亲走到昨天丢失项链的地方，仔细认真地这里瞅瞅那里瞧瞧，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东西。几个热心的大妈问母亲在找什么。
母亲把丢失项链的事情跟大妈们说了，一个大妈说：“昨天有个年轻的妈妈带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这里玩耍，听说小女孩捡到了什么东西，交给她妈妈了，她妈妈还到处问是谁丢的东西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项链。”跟妹妹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可是现在在这里的人都不认识那个年轻妈妈和那个小女孩，怎么办呢？
这个广场位于小镇的西边，每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已经随着音乐的节拍开始跳舞了；每天黄昏，路灯还没有亮起，小镇上的人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聚拢来，在这里健身、运动、聊天。这里就是小镇人们的聚集地，也是信息中心。
果然，过了不久，一个母亲熟识的人说认识这个年轻妈妈，就赶紧帮忙联系。不久就见到一个年轻妈妈拉着一个小女孩匆匆赶来，展开手里层层包裹的卫生纸团，母亲的项链正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
其实，她也一直在打听寻找失主，却因为跟母亲“对面不相识”而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现在终于找到失主，她长舒一口气，似乎卸下一副重担，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而母亲，紧紧握着失而复得的项链，喃喃自语：“还好找回来了”，已是热泪盈眶。
我明白，母亲握住的不仅是一条项链，还是女儿们的孝心，更是小镇乡邻们至纯至真的善良和美德。
曹树湘，1981年3月出生于汉水之滨的白河小城，现供职于丹江之畔的商州。闲来书写小文字，随心记录点滴生活，是回忆，也是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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