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

你会在什么时候觉得吵呢?是那年自习时老师走出了教室,还是广场舞大妈又一次霸占了操场之时?当我欣然接受了窗外频繁起落的飞机,以及那叫喊在夏天尾声里的最后几只肥蝉,便突然间释然了很多轰轰闹闹的自然语言。

尤其是那些并没有明确含义的声音,像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迁中摩擦出的窸窸窣窣。有时候会偶尔想起,这世界座落于一个旋转的星球,而日升月落间,所有崭新的事物目不暇接,老旧的东西又消失得无声无息。这番交替中索性我们能安然无恙,继续目睹下一次的交替轮回。

我很愿意站在广阔的天地间成为这场生命演绎的旁观者,但却厌烦人类自以为高明而强加给世界的各种定论。甚至有时候我会尤其厌恶人类的这一身份,让我能听懂这世间以简单的语言所描绘的风物,让我逃脱不了大脑里挥之不去的各种理论。

虽然说人类创造的语言是智慧的体现,但这种有迹可循的表达方式让沟通变成了一种逐步远离内心的冷酷工具。我们用特定的形容词和主语谓语来搭建自己的想法,把柔软的感情辅助于硬邦邦的语言,以痛说痛,以情言情,像是把一切能圈养起来的东西统统收拢了,用条条框框困着人们走不出情感的空城。

看得见的是忽如其来的结果,看不见的是潜移默化的过程。

试想当你将要入眠,耳畔却传来吵嚷的谈话声,当你拼命想要逃避思考却发现大脑正自动翻译所有能分辨的语言,当你突然发觉自己尽管是在毫无察觉的状态下仍能听懂同类的声音,你是否感觉到无处可逃?还是选择在这种信息爆炸的环境里假装自己听不到?

我时常想象两个人的交流是遥遥相望的两座城,各自埋在高高的城墙里凭借一个口舌蠢笨的信使相互来往。一边城里春柳浮动碧波荡漾,另一边城内雪绒纷飞冰彻寒天,然而暖水不知冰彻骨,再妙语连珠的传话人也描绘不出自己心中那座城池的草木。

因而言语表达的情愫总是像个不告而别的旅人,你永远只能凭借他的某个背影去揣测那番飘渺的深意,但最后铭记的却仅仅是彼此往来时的循规蹈矩。他于你,将永远是一座空城,一个名字,一则永远无法接近的远方。

说出口的话像漫天飞舞的柳絮无根无据。那么,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便都不必多言,四目相对时的沉默总好过滔滔不绝的争辩。

我相信,任何的说辞终将在某一日沦为关闭城门的石锁,但那时或许唯有两瓣紧闭的双唇能打开彼此失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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