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斯霞 || 又见栀子花开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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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栀子花开》
作者｜查斯霞（陕西）
从小对栀子就情有独钟，每年五六月间，我家老屋的院子里就飘出栀子沁沁的幽香。我喜欢那淡淡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清香与纯净，喜欢那不与百花争艳的淡然与素洁，喜欢那与生俱来的忧郁和沉静，看到它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怀旧的情绪。
三年前，我从学校毕业，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经熟人介绍去了四川，在内江市一家花店上班。
我很喜欢这份有创意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每天清晨，当我把一枝枝带着晨露的鲜花变成一道亮丽的色彩，当看到顾客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时，心头会荡漾着一种由衷的欣慰。现代人追求生活品味，懂得用鲜花点缀生活，用笑语装扮心情。时下送花已成为一种时尚，或用花表达爱意，或用花为亲人送去祝福……我每天除了在花店里忙碌，还要按订单给顾客送花。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太阳从窗棂洒进来，照在苍翠欲滴的绿叶上，照在娇艳的花瓣上。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的心情阳光一样灿烂。
我正忙碌间，接到一位顾客的电话：“请帮我挑束花，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我想让她有份好心情。”我心头一怔，被一份真挚的孝心所感动。“我叫木然，等会儿就按这个地址送来，好吗？”我点点头，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再仔细看了看地址，“幸福巷”36号！
我手捧花走进了小巷。这是一条安悠长的巷子，错落有致的石板紧紧密密地挨在一起，每一个拐角，每一块青砖，都显得亲切与柔和。走近院落，我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当我轻轻敲开那扇小门时，我看见了院子里的一棵栀子，翠绿的枝桠上坠满了一丛丛，一簇簇栀子花的骨朵，三三两两的花朵正优雅地张开了花瓣，比出水芙蓉更清丽，纯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镶嵌在淡黄色花蕊的四周，片片柔和，丝丝分明。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你也喜欢栀子？”“我……”我不好意思地将花递给木子时，看见了荡漾在木然脸上欣喜的笑容…… 那种笑，很温暖，像哥哥，让人很欣慰。走出院子竟然发现他多付给了二十元。
离开那座小院已是夕阳西下了，我又静静地走过小巷，一天的繁忙过后，晚霞中的小巷又回归了一天的平静，在小巷的尽头，回头看着余晖中的巷景，心头涌上一种惬意的浪漫……
一年后，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每天穿梭在尘世的疲惫中，心灵依然静享在那一份从嘈杂和沉闷中淡出的轻快中。我的心中时常想起在花店那段忙碌而快乐的时光，特别是那次送花，那一树落英缤纷的栀子，还有那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暖暖的、犹如残冬里的一抹阳光的笑容。
一个月色溶溶的晚上，我在月下踽踽独步，四周一片静寂，只听见秋虫一声声低缓的哀鸣，一种淡淡的怅惘弥漫在我心头。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我是木然，现在外地出差，想托付你一件事，明天是母亲节，我想让你给我母亲送束花，顺便陪陪我母亲，我那儿再没有别的亲人，回头我加倍付你报酬……”
是木然，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此刻我觉得自己已是一个令人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朋友，一种幸福感在心头油然而生。第二天一大早，我来到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束苍翠欲滴的康乃馨，走进那似曾相识的小院。
院落里一片寂静，一位老人坐在院子里，她的面容很憔悴，宛如向日葵最底部的两匹叶子，随时都会脱离枝干永远地贴近地面。
看见我她很诧异，我说明来意后，老人竟嘤嘤地啜泣起来。老人告诉我，儿子工作很忙很忙，整天天南地北间奔走，但走到哪儿都牵挂着母亲。近年来自己身体一直不好，去年检查时医生告诉儿子我的日子不多了……
我抬起头，看见院子里不知名的花草多得数也数不清，这些维持精神的花花草草是一位老人在自己寂寥而落寞的晚年对生命最细微的希望。
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那位老人，觉得老人就像深秋树干上摇摇欲坠的落叶，一阵秋风就会将她轻轻吹落……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木然的一束栀子和一个洁白的信笺，在信中有这样一段简洁的文字：请相信我的善良与真诚，原谅我的隐忍与无奈。相信真情如山涧一捧凛冽的清泉，清澈，明净，请将一腔纯真的心意深埋在心底，留做永恒的回忆……
我又一次走近了那座院落，院子的门紧锁着。木然的母亲走了，木然也永远离开了这里。
又是栀子花开的季节，看着在轻风细雨摇曳的栀子纤细的身姿，我的眼角微微潮湿了……
查斯霞，笔名若雨。作品散见于《商洛日报》《三秦广播电视报》《西部天地》《山泉》等刊物）。
《嘉年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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