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医方论——补中益气汤
第147期
每天一期,弘扬中医
组成:
黄芪五分,病甚、劳役、热甚者一钱(18g) 甘草炙,五分(9g) 人参去芦,三分(6g) 当归酒焙干或晒干,二分(3g) 橘皮不去白,二分或三分(6g) 升麻二分或三分(6g) 柴胡二分或三分(6g) 白术三分(9g)
用法:
上 咀,都作一服,水二盏,煎至一盏,去滓,食远稍热服(现代用法:水煎服)。
来源:金~元·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
功用:补中益气,升阳举陷。
主治:1.脾胃气虚证。2.气虚下陷证。3.气虚发热证。
方解:
本方重用黄芪为君,其性甘温,入脾、肺经,而补中气,固表气,且升阳举陷。臣以人参,大补元气;炙甘草补脾和中。君臣相伍,如《医宗金鉴》谓“黄芪补表气,人参补里气,炙草补中气”,可大补一身之气。
李杲称此三味为“除湿热、烦热之圣药也”。佐以白术补气健脾,助脾运化,以资气血生化之源。其气既虚,营血易亏,故佐用当归以补养营血,且“血为气之宅”,可使所补之气有所依附;陈皮理气和胃,使诸药补而不滞。更加少量升麻、柴胡,升阳举陷,助益气之品升提下陷之中气。
正如李杲所说:“胃中清气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引黄芪、人参、甘草甘温之气味上升。”(《内外伤辨惑论》卷中)且二药又为“脾胃引经最要药也”(《本草纲目》),故为佐使。炙甘草调和诸药,亦为使药。诸药合用,既补益中焦脾胃之气,又升提下陷之气,且全方皆为甘温之药而能治气虚发热证,即所谓“甘温除大热”之法也。
配伍特点:
主以甘温,补中寓升,共成虚则补之、陷者升之、甘温除热之剂。
运用:
本方体现“甘温除热”法,为治疗气虚发热证及脾虚气陷证之代表方。以中气虚弱或清阳下陷,或慢性发热,症见少气乏力、面色㿠白、舌淡,脉虚软无力为辨证要点。本方所治之气虚发热,乃由中气既虚,清阳下陷,郁遏不运,阴火上乘所为。故其热有病程较长、或发有休时、手心热甚于手背等特点,且必兼见中气不足之症。此证应与外感及实火发热者详加辨析。
方歌:
补中益气芪术陈,升柴参草当归身,
虚劳内伤功独擅,亦治阳虚外感因。
古今名医方论:
李东垣:
夫脾胃虚者,因饮食劳倦,心火亢盛,而乘其土位,其次肺气受邪,须用黄芪最多,人参、甘草次之。脾胃一虚,肺气先绝,故用黄芪以益皮毛而闭腠理,不令自汗,损其元气;上喘气短,人参以补之;心火乘脾,须炙甘草之甘以泻火热,而补脾胃中元气……白术苦甘温,除胃中热,利腰脐间血。胃中清气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引黄芪、人参、甘草甘温之气味上升,能补卫气之散解,而实其表也,又缓带脉之缩急,二味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引清气上升也;气乱于胸中,为清浊相干,用去白陈皮以理之,又能助阳气上升,以散滞气,助诸甘辛为用。(金~元·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
王纶:
世间发热,症类伤寒者数种,治各不同,外感、内伤乃大关键。张仲景论伤寒、伤风,此外感也。因风寒之邪感于外,自表入里,故宜发表以解散之,此麻黄、桂枝之义也。
若夫饮食劳倦,为内伤元气,则真阳下陷,内生虚热,故东垣发补中益气之论,用甘温之药,大补其气而提其下陷,此用气药以补气之不足也。(明·王纶《明医杂著·发热论》)
王肯堂:
内伤不足之病,苟误认作外感有余之证,而反泻之,则虚其虚也。实实虚虚,如此死者,医杀之耳。然则奈何,唯当以辛甘温剂补其中而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则愈矣。经曰:劳者温之,损者温之。又曰: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损其脾胃,今立补中益气汤主之。夫脾胃虚者,因饮食劳倦,心火亢甚而乘其土位,其次肺气受邪,须用黄芪最多,人参、甘草次之。
劳者温之,损者温之。以人参甘温补气不足,当归辛温补血不足,故以为臣。白术、橘皮甘苦温,除胃中客热,以养胃气为佐。升麻、柴胡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为脾胃之气下溜,上气不足,故从阴引阳以补之,又以行阳明之经为使也。
(明·王肯堂《杂病证治准绳》)
赵献可:
如阳气下陷者,用味薄气轻之品,若柴胡、升麻之类,举而扬之,使地道左旋而升于九天之上;阴气不降者,用感秋气肃杀而生,若瞿麦、篇蓄之类,抑而降之,使天道右迁而入于九地之下。此东垣补中益气汤万世无穷之利。不必降也,升清浊自降矣。(明·赵献可《医贯》)
张景岳:
乃东垣独得之心法。盖以脾胃属土,为水谷之海,凡五脏生成,惟此是赖者,在赖其发生之气运而上行,故由胃达脾,由脾达肺,而生长万物,滋溉一身。即如天地之土,其气皆然。
凡春夏之土,能生能长者,以得阳气而上升,升则向生也。秋冬之土,不生不长者,以得阴气而下降,降则向死也。今本方以升柴助生气,以参、芪、归、术助阳气,此东垣立方之意,诚尽善矣。
第肺本象天,脾本象地,地天既交,所以成泰。然不知泰之前犹有临,临之前犹有复,此实三阳之元始,故余再制补阴益气煎,正所以助临、复之气,庶乎得根本之道,而足补东垣之未尽也。
又补中益气汤之用,原为补中扶阳而设,然补阳之义,则亦有宜否之辨,用者不可不知。如东垣用此以治劳倦内伤发热等证,虽曰为助阳也,非发汗也,然实有不散而散之意,故于劳倦感寒,或阳虚痎疟,及脾气下陷等证,则最所宜也。若全无表邪寒热,而但有中气亏甚者,则升、柴之类大非所宜。
何也?盖升、柴之味皆兼苦寒,升、柴之性皆专疏散,虽曰升麻入脾胃,柴胡入肝胆,能引清气上升,然惟有邪者,固可因升而散之,使或无邪,能不因散而愈耗其中气乎。即曰此汤以补剂为主,而惟藉升、柴以引达清气。不知微虚者犹可出入,大虚者必难假借,当此之时,即纯用培补犹恐不及,而再兼疏泄,安望成功?且凡属补阳之剂,无不能升,正以阳主升也,用其升而不用其散,斯得补阳之大法,此中自有玄机,又奚必升柴之是赖乎。
故寇宗奭极言五劳七伤之大忌柴胡者,是诚绝类之真见,而李时珍复又非之,余亦何容再辨哉。然理有一定,孰能越之?兹余单揭其要,曰:能散者断不能聚,能泄者断不能补,而性味之苦寒者,亦断非扶阳之物。只此便是断案,而纷纷之议,或可判矣。
故于诸证之中,凡其不宜用此者,则有不可不察。如表不固而汗不敛者,不可用。外无表邪而阴虚发热者,不可用。阳气无根而格阳戴阳者,不可用。脾肺虚甚而气促似喘者,不可用。命门火衰而虚寒泄泻者,不可用。
水亏火亢而吐血衄血者,不可用。四肢厥逆而阳虚欲脱者,不可用。总之,元气虚极者,毫不可泄;阴阳下竭者,毫不可升;真火亏败者,毫不可用清凉。今人但知补中益气汤可以补虚,一概尚之,而不知病当紧急,则此时几微关系,判于一举指之间,而纤微不可紊误者,正此类也,余亦安能以笔尽哉,何容再辨哉!(明·张景岳《景岳全书》)
吴崑:
劳倦伤脾,中气不足,懒于言语,恶食溏泄,日渐瘦弱者,此方主之。脾主四肢,故四肢勤动不息,又遇饥馁,无谷气以养,则伤脾,伤脾故令中气不足,懒于言语;脾气不足以胜谷气,故恶食;脾弱不足以克制中宫之湿,故溏泄;脾主肌肉,故瘦弱。五味入口,甘先入脾,是方也,参、芪、归、术、甘草,皆甘物也,故可以入脾而补中气。中气者,脾胃之气也,人生与天地相似,天地之气一升,则万物皆生,天地之气一降,则万物皆死,故用升麻、柴胡为佐,以升清阳之气,所以法象乎天地之升生也。用陈皮者,一能疏通脾胃,一能行甘温之滞也。(明·吴崑《医方考》)
汪昂:
此足太阴、阳明药也。肺者气之本,黄芪补肺固表为君;脾者肺之本,人参、甘草补脾益气、和中泻火为臣;白术燥湿强脾、当归和血养阴为佐;升麻以升阳明清气,柴胡以升少阳清气,阳升则万物生,清升则阴浊降;加陈皮者,以通利其气;生姜性温、大枣甘温,用以和营卫,开腠理,致津液。诸虚不足,先建其中,中者何?脾胃是也。
如血不足加当归;精神短少加人参、五味;肺热咳嗽去人参;咽干加葛根;头痛加蔓荆子,痛甚加川芎;脑痛加藁本、细辛;风湿相搏,一身尽痛,加羌活、防风;有痰加半夏、生姜;胃寒气滞加青皮、蔻仁、木香、益智;腹胀加枳实、厚朴、木香、砂仁;腹痛加白芍、甘草,热痛加黄连;能食而心下痞加黄连;咽痛加桔梗;有寒加肉桂;湿胜加苍术;阴火加黄柏、知母;阴虚去升、柴,加熟地、山萸、山药;大便秘加酒煨大黄,咳嗽;春加旋覆、款冬,夏加麦冬、五味,秋加麻黄、黄芩,冬加不去根节麻黄;天寒加干姜;泄泻去当归,加茯苓、苍术、益智。(清·汪昂《医方集解》)
陈士铎:
人有饮食失节,伤其胃气,遂至小便不通,人以为肺气之虚也,谁知是胃气下陷于下焦,不能升举之故乎。夫膀胱必得气化而始出,气升者,即气化验也。气之升降,全视乎气之盛衰,气盛则清气升,而浊气降;气衰则清气不升,而浊气不降矣。若胃者,多气之腑也,群气皆统之。胃气之盛衰,尤为众气之盛衰也。所以胃气一虚,各经众气多不能举,故脾胃虚而九窍皆为之不通,岂独前阴之闭水哉。治法必须提其至阳之气,而提气必从胃始也。方用补中益气汤。
此方用参、芪甘温之味,补其胃气;以升麻、柴胡从化源之下而升提之,则清升浊降而肺气不虚,自能行其清肃之令,何至有闭结之患哉。(清·陈士铎《辨证录》)
尤在泾:
阳虚者,气多陷而不举,故补中益气多用参、芪、术、草甘温益气,而以升、柴辛平助以上升;阴虚者,气每上而不下,故六味地黄丸多用熟地、萸肉、山药味厚体重者,补阴益精,而以茯苓、泽泻之甘淡助之下降。
气陷者多滞,陈皮之辛所以和滞气;气浮者多热,牡丹之寒所以清浮热。然六味之有苓、泽,犹补中之有升、柴也;补中之有陈皮,犹六味之有丹皮也。其参、芪、归、术、甘草,犹地黄、茱萸、山药也。法虽不同而理可通也。
(清·尤在泾《医学读书记》)
张锡纯:
李东垣补中益气汤所治之证,若身热恶寒、心烦懒言,或喘,或渴,或阳虚自汗,子所治大气下陷案中,类皆有之。至其内伤外感之辨,谓内伤则短气不足以息,尤为大气下陷之明征。至其方中所用之药,又与子升陷汤相似。
何以其方名为补中益气,但治中气之虚陷,而不言升补大气乎?是以东垣于大气下陷证,亦多误认为中气下陷,故方中用白术以健补脾胃,而后来之调补脾胃者,皆以东垣为法。
(清~民国·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医案举例:
吕留良医案:未几其内人亦病感症,久不瘳,予用清肝醒脾之药,病解。复患疟,用六君子治之不应,用补中益气加半夏治之,又不止。予请再诊之,曰:得矣,此郁火为疟也。用龙脑叶、贝母、黄连、丹皮、生白术、茯神、生芍药、当归、甘草、陈皮、柴胡,即安复。用补中益气汤加黄连数贴,遂健如常。(清·吕留良《东庄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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