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姐

大姐是家里的老大,听老妈说,因为老妈那时候也很年轻,刚满二十岁,根本不懂什么怀孕要注意的营养等等,而且那个时候老妈还没有落户口,只有老爸每个月很少的粮食,老妈的营养也不够,大姐出生的时候,不足月,早产2个多月,生下来只有老爸鞋子那么大,我的概念里,老爸鞋码43码,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大姐出生时有多小,医生诊断,大姐活不了,年轻的老爸抱着大姐,疯狂的去医院,求那些土医生来医治,也许是老爸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大姐奇迹般的活过来了。

大姐说话很晚,相比较我们几个小的,感觉没有那么灵光,小时候,奶奶在我家呆过几年,我一岁多那年,患了痢疾,老妈说,屁股眼拉的一个大洞,基本上没法医治,奶奶就把大姐喊过去,说,老大你妹妹那么小,比你聪明,你去替妹妹受苦吧,大姐很讨厌奶奶。当然,这些都是长大后,老妈告诉我的,虽然这样,妈妈带着我们回四川老家时,大姐依旧是跑前跑后地跟着奶奶,帮奶奶干活。

小时候,家里四个姊妹,老爸常年在野外上班,老妈是家属,但是为了补贴家用,填满每天看到别人家孩子吃白面馍馍两眼放光直吞口水的四张小嘴,老妈成了厂子里家属们推举出来的队长,专门去干没有人干的累活和脏活。

中午老妈回不来的时候,比我大七岁的大姐,就在家里做饭,那时候,大姐估计就10岁左右,有一次,家里只有一根葱,两个鸡蛋,一个番茄,大姐用这些食材炒了菜,还有两个馒头,她把馒头给我们用蒸锅溜好,然后端出来,在家里的那张老爸手工打好的小方桌子上放好,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那时候还是八五面,虽然不是精细白面,但是有馒头吃,已经很幸福了。二姐,三姐和我,抢着把馒头和菜吃光了,大姐就看着我们,她没吃饭。这段记忆,我印象不深了,好像是下午老妈回来时,问了中午吃什么,才知道大姐为了让我们吃好,她饿着肚子,就这样,还要煮猪食,就是把麸皮和一些青草煮熟,再给猪喂,打扫鸡窝,喂鸡。

小时候,二姐最淘气,家里没有男孩子,她就是假小子打扮,短头发,白衬衣,黑裤子,搞得小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我们有一次出去玩,走到厂子里那个大坑边玩,因为前一天下了大雨,坑里有老妈的朋友小郭阿姨家养的鸭子,一群鸭子非常高兴地地游来游去,二姐说她扔石头打水漂很厉害,她拿起一个石子,然后侧着身子,牟足劲,biu,我看到一只游得很欢的鸭子当时就不对劲了,原来一侧眼睛给打瞎了,我们吓得赶紧往家跑,晚上,小郭阿姨来窜门,说起家里一只鸭子成了独眼鸭,我们都心虚的不行,问起我们知道不?二姐赶紧说,好像是大姐?大姐从小不是太爱争辩,她撇了一下嘴,但是没啃声。后来,小郭阿姨走了,等我再大点的时候,听老妈说,小郭阿姨看到是二姐打瞎的鸭子,她说大姐真的是太老实了。

是呀,大姐善良老实,家里虽然经济不宽裕,但是老妈坚持让我们所有人上学,虽然这在厂子里被人议论,嘲讽过,大姐被老妈吼着上完了高中,她不愿意再上学了,早早去野外,跟着老爸一起。我上高中那时候,大姐常常给我带零用钱到学校,我总是拿上钱就去买吃的,然后给同学一起分,那时候,觉得大姐工作真好,有钱花了。现在想想,她刚参加工作,其实工资真的很低,是想办法节约下来了给我的吧。

至于大姐上完高中坚决不考大学的事情,我想,大姐现在也挺后悔吧,不过,我问她,她却不以为然,只说了一句,那时候,咱们老爸老妈多辛苦呀。

大姐因为学历不高,工资很低,但是每次我们的孩子过生日,或者过节,她就很大方地给孩子们买上蛋糕,或者带他们去肯德基。孩子们都非常喜欢大姨。

如果说人要相信命运和老天的安排,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法时,我常常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有时候在打瞌睡呢。比如,大姐这么善良,为什么她付出那么多,她的婚姻却不幸福,大姐没有自己的孩子,七年时间,她给那个男人和他的儿子每天做饭,从孩子8、9岁开始到16岁,帮他的儿子找辅导班,买近视眼治疗仪,尤其是辛辛苦苦地为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付出那么多年,最无法容忍的是,家暴行为,写到这里,内心无比痛苦,还有一种无法原谅自己的感觉,大姐最早给我们讲起她被家暴时,我们几个妹妹并没有一起去帮助她,只是安慰她,让她留好证据,当大姐想到找律师帮助时,这才开始帮她找周围身边的律师朋友,费劲周折,终于到了法院审判,大姐让我陪她出庭,我却推说有事,我非常怕,甚至有些恐惧,见到那个曾经说要对她好而又对她家暴的男人。

我是多么的卑鄙,懦弱无能啊,自己的姐姐需要自己的时候,却躲起来,对于大姐,真的很有愧。

其实,想写大姐的故事,但是,又不知道该写什么,这是一篇没有主题和中心思想,表达意思很杂乱的文章,我只是忍不住想写写心里的一些话。

大姐慢慢地从阴霾中走了出来,老妈也从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离婚的现实中走了出来,大姐离婚搬出来和老爸老妈一起住了三年,我们常常调侃大姐,你现在是老小了,每天老爸老妈把饭给你做好,你回家就可以吃了。

其实,想想,小时候,大姐忙着帮爸爸妈妈照顾我们,又早早上班离开家,搬回来住,其实也是挺好的,陪陪爸妈。

前几天,大姐和新姐夫领了结婚证,新姐夫给大姐买了一枚3000多元的戒指,大姐说,我们一起拿了结婚证,然后出来的时候,彼此说了,我们都没有孩子,我们两个,从现在开始相互好好照顾,我听得到,电话那头,她是微笑的,应该是内心深处洋溢着温暖和爱的。我家孩子对我说,真好,现在有人陪大姨了。

祝福大姐,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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