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诗经小雅北山注译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偕偕:偕旧释为强壮,不知所本。陟北山采杞,无须强壮。案诗意,宜为忙碌。
盬:止。
溥:即赋,布。
不均:不公。
贤:多。
彭彭:大而壮。
傍傍:忙碌。
嘉:岁正好。
鲜:年正少。
将:壮。
旅:即膂。
居息:居而休息。
息偃:歇息仰卧。
叫号:召唤
鞅掌:鞅即马革握在掌中,王事鞅掌当释为勤王事而乘马在途。
湛:耽。
惨:通懆。
风议:讽议。
步行来到北山,去采山上的杞果。我这样忙碌的士人,早晚都忙于公事。王室的事务没有停止的时候,让我忧心我的父母无法得到赡养。
普天之下,没有什么地方不是周王的领土。沿着国土外的海滨之内,没有谁不是周王的臣下。上面卿士大夫处事不公,我接受的公务格外地多。
我的四匹马又大又壮,王室的事务也实在是多。岁月正好我还没有老,年纪正轻我身体还壮。腰背的力气也正刚强,可以去为周王经营四方的政事。
有的人安然在家休息,有的人竭尽心力为国做事。有的人在床上仰卧,有的人在路上劳累没有尽头。
有的人不理会政府的召唤,有的人忧心忡忡劳碌不已。有的人安歇仰卧,有的人为了王室的事务终日弛马奔波。
有的人耽于舞乐与饮酒,有的人忧心忡忡畏惧政事会出问题。有的人出入朝堂讥讽议论,有的人没事什么事不去做。
诗的首章以北山采杞起篇,然而对照下文,作者所抱怨的主要是大夫安排事务不均,自己尽瘁劬劳,而其他人饮酒作乐。而采杞与作者的从事并没有类比关系,除非采杞就是作者的工作。然而从“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来看,作者的工作明显不是采杞,而是作为使者在各邦之间行走。因而登山采杞,应当是他在途中的一次登临遣怀的行动,而不是起兴。而他登临北山,采杞不过是登上北山后见到杞树之后的偶然举动,而不是登北山的目的。因为首章登山后,感慨“偕偕士子,朝夕从事”,参照下文,可知朝夕从事的是作者自己,因此作者就是这个“偕偕士子”,即作者是个士子,还不是贵族。而“王事靡盬,忧我父母”,则是作者在外面奔波,无法奉养父母,而心中担忧。旧注“偕偕”为强壮,然而从通篇语境中,强壮在本处不谐调,而偕本义在此也不通,参照上下文,当释为忙碌。
诗中“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后面描述作者的上级也就是大夫处事不公平,让作者承担了过多的工作。而王土王臣,是言周王所属的工作人员很多,来反衬后面的大夫不均。
三章“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是作者自壮之辞,义即作者正当年,因此嘉即好,即作者年岁正好,鲜,诗经中有以下章句:
《新台》: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扬之水》:终鲜兄弟,维予与女。终鲜兄弟,维予二人。
《蓼莪》: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北山》:嘉我未老,鲜我方将。
《车舝》: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苕之华》: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皇矣》: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
《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抑》:不僭不贼,鲜不为则。
《烝民》: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
《韩奕》:其殽维何?炰鳖鲜鱼。
对比可见,《新台》用作丽,《韩奕》用作美味,《皇矣》通巘为小山,《扬之水》、《苕之华》、《荡》、《抑》、《烝民》用本义为少,而《蓼莪》、《车舝》用法相同,可释为今。即如今我虽然活着,不如早就死掉的好;如今我遇到你,心中舒畅。本诗的用法,与以上又都不同,嘉我未老,鲜我方将,两句句式相同,而嘉有实义,用来形容我正当年;鲜同样是形容我,因而释为今不妥当,宜释为新鲜,引申为年纪正轻。
四五六章,都是作者与那些无所事事的同事的比较,来描述自己行役的艰辛。本诗通篇为作者自述,在诗旨上并无争议之处。“不知叫号”,参照上下文,是那些同僚的作为,则叫号可释为传召,知,则可引申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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