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回忆钓老呵 / 开普饭

牵笔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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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谈钓老呵

□ 亚钟

蜻蜓在不少地方都被叫做“蚂螂”，唯独天津话叫“老呵（音）”。钓老呵是天津郊野一带孩子们痴迷的玩耍，而这项活动似乎又是天津独有的——我在他处从未见过。

钓老呵很有趣，也很“阴险、狡诈”，更是个危险游戏。

蜻蜓有许多种。在天津常见的可粗略分为两大类：以全身通红的“红辣椒”、全身墨黑的“黑喇叭蝶”为代表的是一类，形体较小或很小；另一类是体型大的，有“轱辘钱儿”、“大老呵”两种。

“轱辘钱儿”体长和翼展都差不多有八厘米长，身着黄黑相间的虎斑纹，尾部末端有两片类似车轮的凸起，故名；显得很威武。而“大老呵”个头比“轱辘钱儿”略小，只是颜色不同：上体绿色、下体深褐色；它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据说是由数万只小眼睛组成的大复眼；头部转动很灵活；大老呵正式学名为“北京大蜓”。

大老呵有个鲜明特征让孩子们能够辨别雌雄：上下体之间、屁股位置天蓝色是雄的，若是暗绿色即为雌的，孩子们分别叫它们“公的”、“母的”。公的尾部近似黑色，母的尾部则呈暗红色。就是公母这种明显区别，让孩子们有机可乘，钓老呵就成为可能。

犹如钓鱼、钓青蛙是利用鱼或青蛙贪吃的本性，钓老呵则是利用蜻蜓的求偶本能。蜻蜓的习性是在河流、湖泊的水面上飞翔，看起来它飞得很潇洒自在，优哉悠哉，其实它的主要目的是在求偶。

蜻蜓的求偶、交配非常浪漫：在水一方，雌雄相遇、一见钟情；一番激情的缠绵过后乃“牵手”成“列车”状的一体，同步飞翔在水面上，轻盈、飘逸，宛如一对优美的舞者，不禁让人想起梁祝传说里那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有时又弯曲着躯体藏匿在隐秘的水草丛中，尽享爱的滋润……

食色性也，孔老夫子的这个经典论断对蜻蜓同样适用！从教育意义讲，钓老呵活动等于在玩耍中学习，堪称启蒙式性教育课程。

钓老呵要先准备“钓具”：折一根长短适中的粗壮芦苇，掐去叶片，保留最顶端尚未绽开的纤细幼叶——像一段细绳。再把事先捉到的一只老呵捆到那细绳上——从它的双翅中间打结，作为钓饵；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钓老呵的具体操作：发现不远处有老呵游荡，就站在河边（或湖边），身体哈着腰、极力向前倾，右手晃动着捆绑老呵的芦苇，看起来像有一只老呵在这里飞翔。为了尽快吸引被钓的老呵飞过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好像老呵能听懂似的：“嘀嘀喔，老母子”，意思是告诉对方：快来吧，这里是一只母老呵！就这样反复叨咕着——堪比庙里上香人念叨的虔诚劲头。实际上呢，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十足的大陷阱！

那边，贪婪的老呵看见这边“飞舞”的“老母子”，箭一般地扑将过来，直奔目标！急不可耐，奋不顾身！

这时要看准它的位置、距离！在它即将接触钓饵之际，人要原地转圈，让那只傻乎乎的老呵跟着转！越转越快，那傻家伙愈发穷追不舍！一般地转三圈左右，将钓饵往地上一放，那傻家伙就死死地扑在了钓饵身上！

那一刻，感受蜻蜓死缠烂打的劲头，听那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很让人激动、兴奋！

这时，可以从容地伸出左手扑上去，于是一只老呵落网生擒！

如此这般，一下午差不多能捕捉到七、八只、甚至更多老呵。捉到的老呵一一夹在左手指缝，每个指缝能夹两只。

有一次我钓了十多只，就勉强一个指缝夹三只。这游戏是不是很阴险、狡诈？

有时并不顺利。老呵扑过来，转圈的时机没掌握好，或动作频率不合适，那傻家伙感觉不对头，就又飞走了！那么，就要重新摇晃钓饵，接着叨咕：“嘀嘀喔，老母子．．．．．．”

说它“阴险、狡诈”，还有一点：若没有母蜻蜓作钓饵，只有一只公的，那屁股上的天蓝色太显眼，难以让老呵上钩。于是就往它屁股上抹稀泥，掩盖本色。这样晃动起来能够以假乱真，也很容易骗过那些急于求偶的傻家伙——兵不厌诈嘛！

没有贪心不就可以避免被擒啦？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呵”们只能自作自受了！

钓来的老呵就在住室里放风，它们会扎到纱窗上，能帮助人们抓蚊子。有时不注意，机灵些的老呵会寻机逃跑，从屋门处飞走。

为了第二天钓老呵有钓饵，就找一块纱布，用水阴湿，包上老呵。这样，第二天它依然是活的。

有时，一只老呵能卖出一分钱来：有的孩子想钓老呵，但是没有钓饵，就要掏钱买。也有大人买老呵的，——为了给小孩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