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帖越像越好?看国展评委眼中的“好临帖”长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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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佩英
一、关于“选帖”问题。“书法临帖”,这里的“临”其实不排除“摹帖”的成分。从以前展览来稿的作品中,发现有不少的作品有“摹”的嫌疑。这里的“帖”,不是我们狭义的“碑帖学”的帖,也不是刻帖的帖,而是所有学习书法的碑帖、字帖的“帖”。如果参展的征稿启事中有“临摹作品要求临摹历代经典书法碑帖”,这个范围就大了。既然要求“经典”,究竟如何把握?是市面上能买到的碑帖算作经典呢,还是指我们常常挂在嘴边、耳熟能详的碑帖呢?
在全国第二届书法临帖展评审中,就有一件临摹的是日本古代书法家的作品,当然也是临的问题在初评时被淘汰了。对于“经典”,有很多隶书作者选择《礼器碑》,问题是都来临摹它,那就比吧!所以淘汰得也就最多。王羲之的《兰亭序》,太经典了,临摹的难度也最大,没有多少人敢临摹的。
投稿“临帖展”,临写还是应该集中在最为常见的普遍意义的碑帖上,过于生疏、边缘、不常见的还是尽可能不去临写投稿。按照自己平时临写最多的碑帖下手,在“准”“精”“味”上下功夫。
二、关于“实临”问题。究竟是意临好还是实临好呢?从技法层面看,意临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像与不像哪个对。写得有情趣有味道,临得不像;临摹得很像,却怀疑是摹写,或者是摹而不“写”。再往深处想,会不会作者通过“响拓”的方法“制作”出来的,也不好说。当代的科学技术早就解决了很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问题,比如评审中就能发现有些作者用原碑帖进行放大、剪贴,重新排列,再双勾留下的痕迹。
办“临帖展”原本初衷是为了鼓励广大书法家、书法工作者和爱好者深入学习继承中国传统书法,在继承的基础上潜心创作、与古为新。如果过分强调“实临”的重要性,写得越逼真越好,就有可能导致作者通过不正常手段“做”出一件临书作品来。也就失去了举办“临书展”的意义。
在评审中,笔者更关注那些写得既像碑帖原作,又很熟练表达自己的性情、笔致、意趣的作品。如果单纯强调“意临”,作者可能书写过于随意,任笔为体,夸张过度,失去临帖的实际意义。这类作品如果选中的过多,也会导致投稿作者的误判,对临帖失去兴趣,浅尝辄止。也就违背了举办“临帖展”的真正初衷。“实临”不要太信实了,比如原帖上的字可能有笔误,你再错误地写,就不行了。抓住字法结构、用笔特征和气息最重要。
三、关于“用字”问题。全国第二届书法临帖展的评审在初评时候基本不涉及作品的用字问题,即便发现了如题首、落款等处有“疑似”用错的问题,一般也会适当放宽,重点还是看作者的临帖技术是否过关。交叉复评阶段通常也不会用一定时间去考查作品的用字是对是错。只是到了终评审读阶段,所有的关注点集中在一件作品的“用字”问题上。因为在此阶段,所有作品的技术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开始考查作者的综合素养了。
比如:常见的千里万里的“里”,与里外的“裏”是否颠倒用了;头发的“髪”,是否写成发展的“發”了;“范仲淹”是否变成“範仲淹”了。很多作品就是在这个环节被淘汰的,非常可惜。当然也有评委误判的问题,这在评审中的确存在。如有评委看见某件创作作品有个“梦”字,说是作者写了简化字,繁简掺杂。当时,我和观察员顾工提出这个字没有问题。“夢”与“梦”在宋代就已经混用了,不能算作错字。宋蔡襄、明倪元璐、清郑燮的作品中“夢”就写成“梦”,元代古版书中以及清《康熙字典》中均收入了这个“梦”字。
四、关于“格式”问题。展览的作品基本以竖式(或称直幅)为主。临帖作品由于原作的多样性,使临摹呈现多样性,必然导致书写格式的千差万别。一件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原本就是横幅手卷,临作者既可以按照原帖的格式采取横式书写,也可以改为竖式。
问题来了,如果都写横幅、册页、手卷,就会受到展览场地的限制,因此,展览提倡书写竖式(直幅)作品而压缩横幅作品,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在全国第二届书法临帖展评审中,笔者发现现在的青年书法作者,多数会通过拼接、粘贴,给作品以最大的展示空间,丰富作品的外在形式。原文的临写之外,有的还要附加一些辅助的部分。
有位作者临写某墓志铭,中间是仿照墓志铭格式书写的全文,上方是小篆书写的标题(墓志铭名称),而下方大片的空白中间放了一枚自己头像的肖形印,显得不伦不类,滑稽可笑,暴露了作者文化修养的缺失。
五、关于“用纸”问题。书画创作用纸目前市场上以安徽泾县宣纸为主,四川夹江的“川纸”也能买到,河北迁安的“迁纸”也重整旗鼓,为书法作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笔者发现,展览来稿作品中,各式各样的纸张五花八门,有些已经超越书画用纸的底线。例如,为了达到逼真感,有作者用日常家居装修用的“树皮纸”做书写材料,一条一条地临写“楚简”,又粘贴在一大张纸上,搞得作品皱巴巴的。有作者临写墓志铭,用黑色纸打方格,又用白色书写文字,看上去如同墓志铭原作。
“临古”变成“做古”,虽很逼真,但好像与我们倡导的临学古人经典有些背道而驰。临写商周金文,有的作者做得如同拓片一般,基本丢掉了书法“写”的意味,完全复制了一个“青铜器铭文拓本”。有作者临写董其昌行书,用的是印刷用的铜版纸,纸面光滑,墨色凸显,墨痕毕现,行笔中的用笔走向一清二楚,的确与董其昌原作很接近。但是否提倡这一做法,还很难说。来稿中很多用粉笺、蜡笺纸,用得恰到好处,达到了相得益彰的效果。
六、关于“装潢”问题。如同装修房屋,装潢讲究总比家徒四壁要好看得多。书法展一改过去一白到底的现象,朝着多样化、丰富化趋势发展。展厅作为书法展示的主要空间,适当的颜色,会增加作品的活跃度和审美感。这里有个“度”的问题。
太素净了,作品缺乏展厅视觉效果,没有生机活力,没有色彩带来的明快感;太花哨了,作品又缺乏雅怡之气,或者过于俗气。所以,把握装潢的度很重要。征稿作品中,有些就属于花里胡哨,本想夺人眼球,最后被淘汰出局。所以说,适当地对作品进行“装潢”会提升作品的美感。现在机器装裱很普及,一件设计好格式的作品适度拼接都能做到立等可取。但是,如果作品拼接后纸张颜色超过三种以上,就会显得“花里胡哨”。
七、关于“态度”问题。这里所说的“态度”是指创作的严谨性、一丝不苟的认真精神。有些作者马马虎虎,丢三落四。不太长的一段文字都“缺斤短两”,一首古诗,要么错一个字,要么少一个字,读来一头雾水。有件篆书册页作品,一个“醉”字,少了最后一笔,被终评淘汰,实在可惜。
有位楷书作者把“王羲之”写成“王義之”,另一位作者把“浙江省”写成“渐江省”,这绝对是马虎造成的。还有位隶书作者把“招”的右边“召”写成“名”,让人啼笑皆非。
八、关于“邮寄”问题。作品何时寄出最好?通过评审,我认为,按照征稿启事的截稿时间提前一些日子为好。很多老作者都是在最后截稿日寄出的,他们总不满意自己的作品,这并不奇怪。新人尽可能与他们“错峰出行”,避免拥挤在一个时间段。
所以,在投稿的时间上还是有“技巧”的,这也是一个人的“运气”。你非要与那些“高手”们分在一个组里“过招”,能不吃亏吗?因为现在的评审不分省份了,按照来稿时间顺序先后排列序号,每人每件作品一个编号,一百件作品一个单元。
如果你的作品恰巧遇到“高手”作品,内容、格式差不多,尺幅上又处于弱势,写得又不精到,就容易被淘汰。如果你的作品被分在很多“差”的作品中,在里面“鹤立鸡群”,初评过关的可能性就大,这是避免不了的“运气”,如同世界杯足球赛分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