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思语//只为了一个柔软的声音
弟弟终于回了东北,就住在家里。
丫头和大弟一起去接的他,回家后丫头神秘地告诉我:“大舅看见小舅时眼睛就红了,还撒谎骗我说,口香糖嚼的让人恶心--------”这就是我们家人最大的特点,性格执拗到不想让任何人看清心底的柔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看见弟弟的那一刻,心里就暖成了阳光明媚,而且这份温暖会流动、会漫溢,会让人不用言语的表达亦感觉得到那一份漂浮在空气中的满足与安定--------
虽然日思夜想的盼着,我依然会觉得心里有很多话却总是无从说起。就如同三十几年在一个城市里朝夕相伴仿佛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没有隔阂亦没有刻意的寒暄,没有矫饰、没有虚浮,只是那一晚,当弟弟在隔壁的卧室酣然入睡的时候,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他的鼾声,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我知道,是三年聚少离多的日子,成就了心底蛰伏日久的牵挂与惦念;我知道相聚的日子会如白驹过隙,隔了几千公里的路途,终了这一辈子,如何还能找到更多的机会让我守在弟弟熟睡的门外去听他毫不设防的鼾声呢?
不善言辞的弟弟在我的眼里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他一个人在异乡过的并不是很顺畅。我不能给予他哪怕是一餐喜欢吃得食物那么简单的帮助,我只能祈愿。祈愿他能过上一种安定饱满的世俗生活,如今看来,这么微小的一点点希望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房子买在了成都,他依然要住公寓、吃食堂,依然要自己洗衣、自己做饭,还要独自承担生活的孤单------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会修正自己的错误,绝不会同意他背井离乡的一意孤行,只是时光不能逆转,一个月后,我和我的兄弟依然要远隔天涯------
陪弟弟去看了母亲,母亲依然那么孤零零的 守候在连我们自己都说不准何时回去看望她的那条乡路边。没有开端、没有结束,母亲早已习惯了这份守候,而我们还是没有习惯一些永远失去的概念和想法。这一点想必和时间的长短是没有关系的。因为仁爱与亲慈的母亲用她的言行与品格在我们的心中种下了一株枝繁叶茂的树,尽管,我和我的兄弟们彼此的性格上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弱点与憾缺,可这一切都无法弥盖母亲所赐予我们的那一份人性中与生俱来的爱与善良。这是我唯一可以对自己的品德方面加以肯定的地方。因为母亲的言行与教诲,我们做不成坏人。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我不想要这日子过得飞快,因为从见面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恐惧起了离开-------故土难离可终究选择了离开,这一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相聚。我多想就这样守着兄弟在身边,给他洗洗衣服,做他喜欢吃的饭菜,而不是想他却不敢拿起电话,担心他湿了衣裳,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孤单,一个人醉时喝到酩酊、醒时黯然神伤。
从母亲那里回来的这个晚上,我梦到了小时候。母亲还是穿着那件素花的衬衫,守在灶前。锅盖下冒出丰饶的热气,嘴馋的弟弟 笑眯眯的守在母亲的身边,说实话,如今的我最看不得弟弟在身边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记得我去成都时,曾躲在宾馆的窗帘后偷看过弟弟,更多的,总是弟弟空寥无助的背影。而未来的时日里,这份空寥无助将更多的陪伴在弟弟的左右,这让我如何安得下心,且不为之动容呢? 也许人生最多的就是感慨,命运中笃定的安排我和弟弟都只能屈服。那些幸福与甜蜜反而不值得说与人知道。只是想要弟弟守住诺言常回来看看,那样的日子也许会让彼此都过得好一些。毕竟能彼此相见的时日在日复一日见流逝------
忽想起那一日接到兄弟的电话,说是牙齿竟然掉了两颗,不过三十几岁的人,一个人浪迹天涯看似刚烈,但无论如何故作坚强,其内心的孤单还是无以排遣的,我不敢常常提起这段话,年纪一天天增长,内心变得渐次柔软起来,而且这最近的两三年,眼泪多的让人讨厌,说到实处,毕竟还是个俗女人,而这个掉了两颗牙齿的兄弟,竟成了我想一想就会流泪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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