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生命里的一抹朝阳》第二章：心旌摇曳（7-8）

7

李建安赶往母校，H县一高拜见恩师卢燕翔。临近春节，又是放假期间，学校清静得几近冷寂。卢燕翔老师专门在校长办公室等候，他们师生见面，建安向恩师卢燕翔道喜：庆贺、问候！随后是短暂的沉默。建安一时间感到无话可说，就要毕业了，却是前路渺茫，不知道该给恩师汇报些什么？

卢燕翔老师似乎看透了建安的心事，关切地问：“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李建安内心沉郁得就像压了泰山石，表面却是笑着，轻松地回答恩师关切的问话。说：“考研是不可能了，我需要工作。您知道我家的状况，供我读完大学已经是元气大伤了，家里需要我来支撑。但毕业之后的工作也是不小的难题啊！现在的大学生，……走一步说一步吧，农村的孩子，读了大学，接下来的道路，依然是前路迷茫啊！”

卢燕翔老师听完李建安的感叹之语，说：“嗯，也是啊，你尽量在外面找找看，如果实在不理想，就回来，到咱校当教师吧。有老师在，你不会失业的。”

卢燕翔老师的话使李建安迷茫的心如拨云见日，雾霭尽散，阳光明媚。他感激地说：“谢谢老师关心，您对我的帮助已经太多了，恩师的关怀学生会铭记在心的，这辈子能够遇到您这样的老师，真是学生上辈子修来的福源。”

“老师只是爱惜人才，相信你会给老师争光的。”卢燕翔父亲般慈祥的眼眸，注视着建安，似有一件重大心愿要嘱托。面对恩师关切的眼神，建安内心有说不完的感激，但他只是说：“老师，学生记住了……”不觉间，李建安和卢燕翔老师交谈了一个多时辰，他告别老师，再三说着感谢的话：“谢谢老师的偏爱，能够做老师的学生，是我这辈子的造化。”

回家的路上，李建安的思绪缠绕腾挪，没有一刻宁静。韩瑜家庭条件的优越，自己出身的卑微，卢老师的关怀，社会现实的残酷，都迫使李建安不得不反复掂量自己未来需要面对的一切尴尬局面。尤其与韩瑜的感情，使他的心一直在来来去去，何去何从的徘徊中煎熬度日。选择的痛苦，使他的身心都极度疲累憔悴。今天与卢燕翔老师见面之后，他好像看到了前进的路标：毕业了回到母校做一名教师。尽管他学的不是师范，但有恩师在，有他优等生的口碑在，还不至于毕业后赋闲在家，更不会把个人档案丢进人才市场，沉入大海一般的汪洋里去。李建安十分清楚，他的档案如若投到汪洋似的人才市场，他那一滴水，何时才会被招聘单位甄别出来？需要多少时间？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想到此，他由衷地说了一句让张亚鹏找不到北的话语。他说：“亚鹏哥，谢谢你！”

张亚鹏茫然地回了一个字：啊！

李建安困惑的心海，倏然间升起一帆远影，海的对岸，有灯塔的亮光闪烁。

8

进了一趟县城，李建安好像从迷途的峡谷走了出来，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思想得到了解脱，眼界再也不是迷蒙，失落和暗淡。回到家里，不再像刚刚放假那会儿，把自己禁锢在那间几平米的小屋里，一意孤行，钻进牛角尖儿，打不过弯来。他冷静下来，再次想到了韩瑜，韩瑜与他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毕业之后，她在省城，自己在县城甚至乡村，她将成为一个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而自己最多是一名普通教师。韩瑜的家富丽堂皇，像一座宫殿，而自己的家仅有茅屋三间外加不能称其为房的小屋两间，那是仅能勉强栖身的巢穴，怎能容得下一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

李建安终于在冷静的思索之后，给自己与韩瑜将近三年的情感进行曲画上了休止符。

在思念和煎熬的炼狱中，在一阵阵如箭穿心的刺痛中，他为韩瑜写了一首诗：

 《爱情的思索》

古往今来有谁不把美好的爱情向往

又有多少人在爱的漩涡里挣扎反抗

怎奈迢迢路远

怎能挣脱，爱情那张无形的网

爱情是个迷人的梦

多少人在梦里憧憬希望

又有多少人情到深处

却又在爱情的漩涡里彷徨

爱情原本是一场青春的梦想

梦醒时也许是阴霾压顶也许是霞光万丈

爱情是魂牵梦绕的思，是以身相许的愿

相爱的人啊，却禁锢在不同的地方

朋友，千万不要幻想千万不要彷徨

爱情本是人生路上的单程远航

不会没有风

不会没有浪

当风平浪静夜莺登场

收获的也许是沉甸甸的怅惘

爱情不是谁的衣裳不是方程式

爱情虽然容易受伤却不会死亡

从何时起？爱情也被推上了交易场

高贵的爱情变成了权势财富的交往

朋友，请不要悲观、沮丧

爱情,不会是你设计好的模样

    李建安在这首诗里袒露的也许是对于爱的执着，也许是对于爱情的放弃之美，更是悲凉之美。他固执地认为，如若爱一个人就要有所给予，就要使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从小受尽贫寒之苦的李建安，主观地认为，物质是人生幸福最可靠的保障。爱一个人，不能给予爱人应有的物质享受，那又为何不把那份爱藏在心底最隐秘的空间？！他是告诉韩瑜，对于爱情不要灰心，还是告诉韩瑜他是一个世俗者，他与韩瑜的爱情是不般配的。或者是鼓励韩瑜只要去寻找，去追寻，一定会找到适合于自己的爱情。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表达怎样的心情，从写出这首诗之后，李建安就下了决心，要和韩瑜成为普通朋友。他要断绝爱着韩瑜，恋着韩瑜，思念着韩瑜的奢望，走一个乡下孩子该走的道路。

就在这天晚上，李建安在恍惚的睡意中和韩瑜一起回到了那座豪华的别墅，韩瑜的母亲热情地迎了出来，欢笑着叫女儿道：“瑜儿，乖女儿，宝贝儿，妈想你了……”然而，那双高贵而慈祥的眼眸，在与建安的目光相遇的刹那，就像变戏法一样，猛然从望着女儿时的和蔼可亲，转而冷漠、嘲讽，盯着站在韩瑜身后的他……建安站在韩瑜身后，在韩瑜母亲犀利目光的“审判”下，如芒刺在身。这位在家里被视为宝贝疙瘩，当成全家重点保护对象的骄傲“王子”，从头顶到脚跟，犹如在大庭广众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羞辱了一番。他那处男的隐私在众人如剑的目光下，被强奸成了阳痿。灵魂如炼狱般忍受着羞辱的煎熬。就在这时，似乎有一团火，在他眼前腾空升起，他心灵的幽深处，对着那火焰发出一声报复似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