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女人的“节烈”,语重心长

节烈是什么?用先生在《我之节烈观》中的话说:

从前也算是男子的美德,所以有过“节士”,“烈士”的名称。然而现在的“表彰节烈”,却是专指女子,并无男子在内。

不节不烈的民国男人们,在列强和军阀那里唯唯诺诺,偏偏要求女子要节烈,而且还说女子不节烈是“世风日下”,会令“国将不国”,也难怪鲁迅先生要奋起驳斥这种谬论了。

先生写了很多文章,有两个主题是不变的,一个是反封建,一个是揭露国民的劣根性,一个对上,一个对下;一个对古,一个对今。所以有些对先生作品有误解的人,以为先生所针对的只是同时代的某几个文人政客,实在是不了解先生的格局之大,笔锋之广。

某种程度上,先生是在以一人之力,针对整个时代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他所说的问题,不唯他以前有,他所在的时代有,后世依旧存在,这就是我们今天读鲁迅作品,为什么还有助于我们认识现实问题的原因所在。

君不见前不久,某女砖家还在拿女子守节说事,而且深得大批男拥趸支持?

越是懦弱的国民,越是要对比自己更懦弱的群体显示自己孔武有力;

越是害怕强权的国民,越是要向更弱者施加自己的强权;

越是不自信的国民,越习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且还以这样的小成就沾沾自喜;

越是猥琐的国民,越喜欢对妇女儿童提出各种变态的要求;

先生在《论睁了眼看》中,叹曰:

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

而无论是清朝还是民国的当权者,都对国民这样的行为喜闻乐见,只因为这样的矛头总是向下的向弱的,可以缓和草民们对衙门的不满情绪。

所以节烈本身本没有问题,想不想节烈完全是个人的自由,最多是面临熟人的说三道四。可道学家出来表彰节烈,惩罚不节烈,就往往居心不良,拿着道德的棒子大呼小叫,以掩饰自己虚伪和空虚的内心。

其实很简单,你要求别人节烈,要求弱者节烈的时候,你自己能否做到节烈呢?打嘴炮谁都会,可看看明清以来那些高喊节烈的道学家们,在国破家亡之际,有几个能够给国家做忠臣烈士?

你道那些赞美忠臣,歌咏烈女的男人,都是爱国人士吗?恐怕未必。否则在亡国和遭劫的时候,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其中当然有幸存者,但只怕滥竽充数的人也不少吧!

与其装腔作势,把自己打扮成施舍者,或表彰,或赞美,或歌咏,不如自己先以“节烈”的要求,来正视自己,要求自己。

自己都做不到,却要求别人做------这样自欺欺人的习惯者一多,“聪明人”就会越来越多,“节烈”就会越来越少,与当初表彰赞美歌咏的初衷,大相径庭。

先生所描述的情形,后来还经常重复:

到处听不见歌吟花月的声音了,代之而起的是铁和血的赞颂。

然而倘以欺瞒的心,用欺瞒的嘴,则无论说A和O,或Y和Z,一样是虚假的;只可以吓哑了先前鄙薄花月的所谓批评家的嘴,满足地以为中国就要中兴。可怜他在“爱国”大帽子底下又闭上了眼睛了——或者本来就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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