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爸爸您等着我（上）
爸爸您等着我(上)
文/云中漫步
凌晨三点，南方的某个城市马路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留着短发，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正吃力地蹬着人力三轮车，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车从她身边飞过。
这个城市建在丘陵地带，要是站在坡上往下看，整条路曲折宛延象个巨大的“s”形状。尽管非常难走，却是从她家到批发市场的必经之路。女人名叫马苇，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此刻正走在从批发菜场往家去的路上。虽然已是春末，凌晨还是有些凉意，路两边的各种野花都开了，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虫还是鸟在草丛里发出“嗤嗤”的叫声，可马苇哪有心情注意这些，秀气的脸上已经冒出了热汗，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点从家里带来的水，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启明星然后继续赶路。一个年轻的母亲为什么不在家里带孩子，一大早就赶到偏远的蔬菜批发市场，批发了满满的一车蔬菜赶回来？她的老公为什么不和她一块去呢？一车蔬菜至少也得有三百斤左右吧，哪里是一个瘦弱女人能干的活啊！马苇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那就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马苇高中毕业以后，在家乡镇上开了个书店，在书店里认识了比她大四岁的现在老公曹东旭。曹东旭除了身材不高外，外表看上去还是比较帅气的。光洁白皙的脸庞，浓眉下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特别阳光。他们两家相距只有四里路，曹东旭文化程度很低，头脑却灵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口齿伶俐。长大后当了几年兵，早几年一直在城里亲戚家帮忙，又让他的身上沾了些城里人的味道。没想到这次回家，一走到马苇的书店，就被马苇高挑的身材和俊秀的脸庞吸引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在家乡的这块穷乡僻壤，竟然还会有这么高雅脱俗的姑娘。虽然曹东旭早已是情场老手，但遇到马苇这么单纯俊美的姑娘却还是平生第一次。以前玩过的女孩都俗不可耐，和马苇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曹东旭的心里激起了强烈地欲望。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非马苇不娶，无论如何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这个仙女追到手里。
于是，曹东旭对马苇开始了热烈的追求。自从认识马苇之后，他就不再到城市里混了，每天早早的就去马苇的书店报到，买好早餐给她送去，马苇忙的时候，帮她卖卖书。客人少的时候，就给马苇讲部队里的趣事。他讲故事的时候，脸上总是似笑非笑，讲到精彩的地方，自己还站起来表演，但眼神始终专注的看着她。无论什么事，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笑话，经常逗得马苇哈哈大笑。一开始马苇还不大理会曹东旭地追求，可时间久了，经不住曹东旭地软磨硬泡，再加上他的幽默风趣，渐渐地竟然喜欢上了他。
当父母知道马苇恋爱的事后，把曹东旭叫到了家里和他聊了半天，从交谈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伶牙俐齿，机动灵活的人，怪不得把女儿给迷住了。凭着多年的人生经验，马苇的父亲敏锐地觉察到曹东旭不是一个可靠本分的人。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心告诉了马苇。马苇却坚定地说：“爸爸，你一定是看错人了，曹东旭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好人。我真的很喜欢他，他会给我幸福的。”爷女俩激烈地争吵了起来，眼见无法说服倔强的女儿，马苇的父亲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双手也跟着颤抖，眼睛里流露出愤怒和无奈的目光。最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咬紧牙关离开了。
当曹东旭得知马苇为了他，和家里面的关系都弄僵了。他非常感动，紧紧地把马苇搂在了怀里，动情地对她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会让你笑着过一辈子的。”马苇非常的感动，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天夜里她就偷偷地收拾衣服，天还没亮她就早早的起来，提着包悄悄地走到了父母的卧室，看了看熟睡的父母，默默地流着眼泪走了，跟曹东旭一起私奔到了省城，一间很小的出租屋就成了他们的新房。曹东旭的哥哥给他找了一家饭店当吧台经理，刚结婚几个月曹东旭表现还好，可是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经常整夜不回家。即使回家一次，也是拿脏衣服回来洗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是接个电话也要避着马苇，搞得神神秘秘地。
有一天，马苇哄孩子睡下以后，已经到了深夜，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马苇想出门透一下气，于是就朝巷子里遛去。由于是阴天，没有星星和月亮，夜色很暗，不远处几个路灯发着幽暗的灯光。忽然她看见巷子里有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从里面好像传出的是曹东旭的声音。她悄悄靠近了这户人家的窗户。透过窗帘的缝隙，赫然看到了老公和一个女人不堪的一幕。马苇好象感到世界到了末日，眼前一阵天昏地暗，就象天要塌了下来一样，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好象是老天为马苇流下怜悯的眼泪。灰暗的天色中迷濛的雨如丝的飘落，似乎那雨不但湿了地，还湿了心。马苇本想冲进去揭穿这对狗男女，可她又想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势必就会鱼死网破，如果那样的话，她这个小家可能就保留不住了，冲动是魔鬼，为了孩子先忍下这口气吧！想到这里，马苇摇摇晃晃地向家走去，回到家里后，马苇看着熟睡可爱的孩子心里默默地想：一定想法挽回他的心，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于是马苇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比以前更关心老公了。曹东旭隐隐约约也感到马苇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看到马苇不但没有翻脸，反而对他比以前更好了。他竟然得寸进尺，觉得马苇好欺负，不但不悔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甚至恬不知耻地对马苇说：“我废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了手，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和她们只是朋友，互相感觉不错就上床，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天啊！他竟然能说出如此下流无耻的话。马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道德沦丧的衣冠禽兽。
唉！可怜的女人，把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家庭，不但要承担所有的家务，还要带孩子，到了晚上心里还担心着外面的老公的安危，直到老公到了家里才能放下心来。本来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没想到好景不长，孩子还这么小，就遭遇了老公无耻地背叛，马苇真的是伤心欲绝，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结果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马苇有好几次想一死了之。可她又放不下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放声哭起来：爸爸，妈妈，你们能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痛苦？马苇擦干了眼泪，拿笔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只有经济和精神上都不依赖别人才永远不怕被冷落抛弃，为了父母和孩子从明天起，我要活出全新的自己。是的，人只要心中有爱，就能顽强地面对命运的折磨。
马苇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曹东旭上班的饭店对他说：“上午有时间回家一趟，把你所有的东西全部拿走，以后别回来了，孩子我有能力养。”马苇想跟他分开一段时间，假如他能悔改呢？哪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走到离婚这步路呀！
马苇在城里没有熟人，又带着孩子不好找工作，她想只有卖菜有可能养活娘俩，因为人们一日三餐都少不了菜。她就用这一年来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一辆脚蹬三轮车和秤，凌晨两点去批发菜场，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批发了蔬菜。
当马苇从这么远的路把一车蔬菜带到家时，已是又累又饿，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湿透了。她洗好澡换了衣服，把批发来的菜抱到屋里，摘净上面枯黄的老叶，抖去根上的泥土，再捆好。有的菜粘沾在根须了，抖不净就的就用清水洗，韭菜也是整理好用破布条捆好的。再抱回到车里。等一切搞定，天已经亮了。喂饱孩子，自己也囫囵吞枣地吃了点饭，再把两岁半的女儿送到幼儿园（小小班）后，又赶忙回来把一车的蔬菜带到一个大点的菜场卖菜。 马苇在没有人的地方把车里的菜拿出来一一摆好。到了八点半左右，有一个身高约有一米八，体重约有两百斤的彪形大汉来到马苇的摊前问道：“谁让你在这摆摊的，没人告诉你这个地点是已经有人用了吗？”马苇看着这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说：“没有人告诉我，我以为谁来的早就是谁的呢。”那个家伙没等马苇说完，就把大蒜青菜踢地四处都是。
马苇哽咽着说：“大哥，求求你让一点地方给我好吗？明天我不会来了，我第一次卖菜不懂。”那个男人恶狠狠的说：“滚，有多远滚多远，从来没有人敢占我地盘的。”围观有很多人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马苇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暗想：都到这个时间了，还上哪找摊位啊！她知道今天是别指望在这卖菜了，只好把地下四处丢的菜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到车里。
当马苇正要离开菜市场时，有几个大妈追了上来说：“小姑娘停一下，我们买你的菜，你的菜又整齐又干净”。马苇一听有人要把买她的菜，心里自然很高兴。只是昨天刚学的秤不太熟，口算也慢，她一边称菜一边有些歉意地看着她们。买菜的大妈笑着说：“别慌孩子，我们不急，谁都有第一次，慢慢来会熟练的。”等把这几个人的菜卖好，马苇就沿着小路朝小区走，边走边喊：“卖菜了，新鲜的青菜，价格便宜菜又好"整整卖了一上午。由于早上起的早，马苇是又困又累，回到家饭也没吃，倒床就睡，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半，她忍着酸痛散架的身子睁开惺惺松松的眼睛爬了起来，随便吃点东西就又去卖菜了。晚上接过孩子吃过饭，把钱包的钱倒出来数了数，啊！第一次卖菜去掉本钱居然还赚了四十元，车里还有剩菜呢。
马苇正在吃晚饭，曹东旭姐姐提了些水果来了。刚进屋就说：“马苇你知道吗？曹东旭被关进拘留所了。”“管我什么事”马苇心里咯登一下，但她马上就平静了下来说。姐姐说：“曹东旭听说菜场的那个人欺负你，马上就到菜场找他，二话没说就打了起来，把人打进了医院，他的家人报警了。你是不是去拘留所看看他呀！”马苇听说曹东旭为她跟别人打架，犹豫了十几分钟说：“姐，我真的很忙，两点还要起来去批发市场进菜，明天再说吧。”堂姐说了几句客气话微笑着转脸问孩子：“宝贝过来让大姑亲亲，我带你到超市，喜欢什么姑姑给你买，好吗？”马苇的女儿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听说有人给自己买好吃好玩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但是她还要征求妈妈的意见。看马苇不吭声，就慢慢地走到姑姑的跟前。
凌晨二点，床头的小闹钟把马苇从梦中叫醒，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轻轻下床，胡乱洗了下脸，把门关好，骑着三轮车向批发市场赶去，今天要少进一点菜，卖完去拘留所看看曹东旭，他再怎么不对，毕竞是为自己进去的，该去看的。
吃过中饭，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问询，马苇终于找到了拘留所。马苇把自己第一次去菜场卖菜和那个彪形大汉的有冲突的来龙去脉讲给拘留所的人听，拘留所的人看了看这个淳朴老实的她说：“放心吧！那个人没有什么大问题，你老公很快就会放出来的，我叫人把曹东旭带出来，你们聊聊？”马苇看曹东旭没事，说了声“谢谢，不必了。”就赶回去了。
马苇每天去固定几个小区，那里的人都喜欢买她的菜，所以收入还不错，偶尔有事没来，第二天去她们会问：为什么不来一类的话。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有一天夜里马苇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见到妈妈拉着爸爸到镇上照像，对于为什么照像醒来后就忘了。马苇知道爸爸平时是最不喜欢照像的，妈妈也从没逼过他照像。她感到这个梦有点不吉利，第二天穿上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就带着女儿回家了。
马苇母女俩整整坐了六个小时的车，才赶到了老家所在的村庄。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家里的门是锁上的，邻居告诉她：“你爸爸得了食道癌，你三个姐姐凑了点钱加上你爸爸这几年攒的，前天就去大城市看病了，自从你离开，你爸没有一天不念到你的……”马苇还没听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孩子在一旁直哭，邻居赶忙把她扶到家里用手掐她的人中。过了一会马苇才缓缓醒了过来，眼泪洪水似的涌了出来，三年了，整整三年没见到爸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难道是我的不告而别，惹他生气得了重病吗？她的心里一直在自责忏悔，晚上在叔叔家住了一夜，天亮就坐车赶往父亲所住的医院。
刚进了病房，马苇就看到曾经高大粗壮的父亲如今已是骨瘦如柴。正眯着眼躺在床上吊着水，他好像感到有人进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来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女儿时，父亲有些激动。用微弱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地问：“小苇，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来的，这三年来过的好不好，他对你好吗，你的样子看上去怎么那么憔悴，身子怎么那么瘦……？”马苇爸爸三年没见到他的宝贝女儿，总是有问不完的话。马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在爸爸跟前流泪，咳嗽了一声微笑着说：“爸爸，我过得非常好，现在城里流行瘦，我在减肥呢，曹东旭工作太忙，抽不开身。爸爸我出去一会，你在这好好的躺着，我马上就回来。”马苇跑到卫生间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够了，洗洗脸看看镜子里自己清瘦的脸，等心情平复了下来，努力地挤出了一点微笑，再次走向父亲的病房。
父亲在医院再过几天就要出院了，马苇留够路费后把剩下的钱都交给妈妈，对妈妈说：“妈妈，这些钱给爸爸买点东西补补身体，一定不要心疼钱，我回去会定期给你寄钱的”她妈妈拿着钱好像看出了什么，双眼含着泪想说什么话又吞了回去。
（未完待续）
云中漫步，原名程大康，中共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作家协会会员，灵璧红杏诗书画院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著名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