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的故事,关于矿难的一首歌

今天在外面跑一天。好在还有一些以前写的存货,正好是接着昨天,关于郑智化的,关于他的第一张专辑的标题曲《老幺的故事》。

和罗大佑、黄舒骏这两位喜欢包办词曲、内容关心社会的歌手(其实还可以加上唱自己歌的那一半张雨生)相比,郑智化的出身更为“草根”一些,所以作品也更亲民,不会过多地引经据典,也不会在旋律上炫技,也没那么多所谓的晦涩的隐喻,用心听就好了,也很容易上口。

确实,工专毕业的郑没有接受任何专业音乐训练,厌倦工程师的生活而投身到文化创意业,其实就是编广告词的。但这方面他确实有天赋,总能抓住产品的key,然后变成简单易记的广告词,然后完全不识谱的他还会自己把它哼出曲调来。终于一次给一个叫开心的洗浴用品设计广告的时候,直接哼出了一首叫《开心女孩》的歌,由后来那个《漂洋过海来看你》的娃娃唱红。唱片公司看这个拄着双拐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真是有才,干脆出专辑吧。

在《老幺的故事》专辑里,郑智化又唱了个《给开心女孩》。

干一行,爱一行。第一张专辑不仅不是玩玩,相反显露出了很大的野心,这也要归功于制作人陈扬,让郑智化尽管创作,郑一边哼他一边来落谱和编配,才有了这张首张即巅峰的《老幺的故事》。

尤其是标题曲《老幺的故事》,主题是矿难。80年代初,台湾连续发生了几起矿难,最大的一次海山矿难造成了七八十人的死亡,当时对台湾社会造成了很大触动。那个时候台湾已经可以不需要矿产开采这部分经济来源了,所以在压力之下政府关闭了所有煤矿。当时郑智化创作采风就去了那,住了一个月,和曾经的矿工还有死难矿工的家属聊,有许多触动,甚至颠覆了自己居高临下的旁观者的所谓情怀。

歌曲就是从一个遇难矿工的小儿子的视角来看待,父亲在时,自己是家里骄纵的老幺,总想着跳出矿区向往城市生活。父亲遇上了矿难,自己一夜长大,去了都市拼搏有了些小成绩却难掩空虚,想起父亲那时候简单快乐身边都是朋友的生活,最后还是回来了。那时候刚停了矿,昔日热闹的金街满目凋零,很多老人不理解:“不是死在矿上,就是死在床上”,人不就这么一辈子,为什么不让采煤了?

郑智化在第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里就透露了生与死、灵与肉的思考:“家乡的人被矿坑淹没,失去了生命。都市的人被欲望淹没,却失去了灵魂。”和罗大佑的《鹿港小镇》里“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家乡的人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有着类似的表达。

不过,这个地方后来改为发展旅游业,又是一片景色,据说现在成了打卡胜地九份。后来的事情是发生在1988年的这首歌之后了。比如90年有部著名的电影《悲情城市》就是在这选景,才让更多人看到这里不仅仅只有矿山,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然后逐渐火了起来。也让这个地方找到了生命和灵魂和谐共生的方式。

当然还要说一下编曲。又是一首7分多钟长的歌。1分30秒的前奏,由远及近的采矿机器的轰鸣,然后突然沉寂,“爸爸在坑里不断地挖,养活着这个家”歌声才响起。反复而逐渐激动并加入和声的“淹没的矿坑淹没了我的梦,淹没的矿坑淹没多少笑容”更是带动着情绪。收尾仍有1分多钟的尾声,才归于沉寂。造就经典就得敢于尝试,舍得花时间。

后来的《水手》《星星点灯》其实仍然只是这种思考的延续,“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都是三段式的模板,作梦的少年,现实的成长,再是回归。

但相比于《老幺的故事》的“再多的梦也填不满空虚,真情像煤渣化成了灰烬”,其实这两首后来的作品缓和多了,原本开放式的迷惘结局转化为励志:“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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