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残酷叫预选，当年多少学子都没有摸到高考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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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宏生命日记（1027）
有一种残酷叫预选，当年多少学子都没有摸到高考试卷
(本文插图摘自网络，与本文内容无关)
（一）
昨天，衡水朋友张铁朋跟我聊天，他说，老胡，你该写写，当年高考前，还有一场预选。
倏地，我猜到，铁朋兄当年是不是没有过预选关呢？问了他，果然不出所料。
我不认为铁朋兄复读一年就会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绩，但是，如果他坚持复读，说不定就会实现人生命运的转折。30多年前，落榜生复读现象很普遍，像马云、俞敏洪都是复读了2年，高考了3次，才有幸走进大学校门。
跟铁朋兄的闲聊，引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扯起了脑海里一根非常软弱的神经。算起来，我参加过三次预选，除了高考预选，还有中考预选。
想起来那么遥远。1979-1982年，我在本村胡庄中学度过了三年初中生涯。村里的初中确实在教学管理和师资力量上比较软弱。我记得，初中读了三年，全套6册的英语课程仅仅学到第二册。
初一和初二，我的成绩还不错，算是班里的尖子生。等到了初三，班里来了几个复读生，我的名次下滑，且对课程提不起兴趣来了。那些物理和化学题，我还没有弄明白，就迷迷糊糊地到了毕业。
照完了初中毕业合影后，很快就是中考预选。预选考场设在乡里的中学，临考前几天，我变得无所事事，我内心很茫然，对未来也很懵懂。我的成绩虽然比别人可能好一些，但是，我内心知道，自己的学业落队了，很多内容弄不懂，记不住。
在预选考场，我并没有感到多么紧张，有些题不假思索地就解答了。坦率地讲，我感到自己的发挥还不错，甚至我还两次提前交卷，给自己暗恋的女同学递纸条。
考完了回家，在胡同里遇到二大娘家的堂姐，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大大咧咧地说，自家人不客气，我觉得考得不赖。
过了几天，我接到的消息是没有过预选关。甚至有同学相传，我差了好多分。后来，我偶然见到了一张成绩表，我貌似只差了几分。此后的好多年，我那句“我觉得考得不赖”被堂姐屡次提起，成为开玩笑的笑柄。
（二）
虽然已经过去了37年，但我至今觉得，那是一场有些奇怪的考试，貌似有老师的子弟在其中沾光了。我不觉得自己考得多么差，但是不管我多么委屈，多么不服，我总之被淘汰了。其实也不怎么奇怪，貌似全部的应届生都被淘汰了。
那个暑假很苦涩，前途瞬间迷茫起来。在少年的潜意识里，我不愿意在家种地，可眼前无路可走了，升高中的希望一下子遥不可及。那个夏天，少年岁月的时光都黯然失色起来。
熬到了新学期开始，我小学的启蒙老师胡林声到南街中学任教，我爹托他的关系，让我到了南街中学的27乙班复读。从此，我熬过了4年的苦读生涯。
进入南街中学复读前，我还参加了一场入学考试。中考预选的失败，让我心里对考试充满了恐惧。尤其在英语考试中，有那么多的题不会，考完后，我竟然嘤嘤地哭泣起来。那一刻，我真的草鸡了。当我面对一张试卷茫然失措时，内心充盈的是无助和绝望。
还好，我有幸进入了复读班，接下来就是不知疲倦地学习。不记得自己成绩有多么好，也不记得当时的排名，但是，自己对学习开始投入全部的精力。
1983年五月或六月，又一次预选开始了。我记得，预选的考场在我们班教室北侧，我的座位紧邻着教室的后门。我清楚地记得，作文标题是《我家来客话丰年》。我写作文时，竟然还打草稿，让监场老师很惊讶，担心我写不完作文。
走出考场后，胡林声老师问我，写的是“话丰年”还是“话半年”。我当然写的是“话丰年”了。当时，因为试卷是油印的，印刷质量差，有的学生把“丰”看成了“半”，写成了《我家来客话半年》。
预选和中考接连过关。彼时，成绩好的一些同学被小中专录取，我还好，中考成绩是334分，小中专录取分数线貌似略超过340分。幸亏没有考上小中专，否则此刻的我，说不定就是某乡中的一个老师，顶多担任一个校区校长。
复读一年，我的精神压力很大。复读的岁月是没有退路的人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再度跌倒在中考前，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乡村的田野。不要把乡村的那片绿色想象得多么诗情画意，乡村田野的劳作，始终让我感到疲惫不堪。脱离乡村，实现农转非，是我少年时代刻苦学习的唯一的动力。
高中又拼了三年。迄今，我觉得，我能沉浸于学习的情绪中，牢牢地把自己钉在书桌前，就是因为有了复读一年和高中三年的学习经历。刻苦学习也是会着迷的，当一个人从刻苦学习的过程中得到甜头后，刻苦就成为一种意识层面的享受。
（三）
1986年5月，我又参加了高考前的预选。因为成绩一向不错，自我感觉肯定会预选过关。彼时的预先考试，要筛选掉大多数的学生，是高考前的第一战。
对高考前的预选，我的记忆里没有留下多少细节。当时，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只不过学得艰苦而迷茫。预选考试有点迷迷糊糊，觉得发挥很一般。等成绩揭晓后，还不错，是第二名。距离第一名姓韩的女同学相差了10分半。2个月的高考成绩，我们俩名次不变，还好，都过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
韩同学去了南开大学，我的运气也不错，进入中国青年政治学院。30年后，2016年7月，我罹患鼻咽癌，就住进了韩同学提供的房子里。
当年，如果能过预选，却在高考时落榜，这样的学生多半会选择复读。那些连预选关都没有闯过的学生，多半要选择回家务农，或者学一门技能，大学梦就此破灭。因此，预选过后，高中的同班同学，有些人余生就没有重逢的机会。
我见过同班的复读生，预选过后，收拾行李打道回府。满脸皱纹的老教师叹息了一声，怎么弄的啊，又没考过。现在想起来，某些学生还是不够刻苦，对学业的专注度略差。
实际上，我对中考和高考的记忆，有些情形在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问了一些同学，才知道，我初三复读后，中考前也有过一次预选。至于中考的情景，早已在脑海里消失了。有同学告诉我，中考的作文题目是让我们给张海迪写一封信。
30多年的情景早已在记忆里模糊。我问了几个同学，才确认，我们高三文科班，应届生、复读生汇集在一起，达到了108人，预选过后，留下了39人。最终迈过高考门槛的，大约26人。我和韩同学过了重点线，另有4个同学升入本科。其他21个同学进入专科和中专。那一年，文科班的升学率，在本县放了卫星。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才算是天之骄子，不像现在的孩子，稍微努力点就能进入本科大学，浑浑噩噩地玩4年就能拿个本科学历，由天之骄子成为“锅里的饺子”。
1987年春节前，大学第一个学期放假后，我下了火车，连夜乘坐长途客车回到家乡。天色微亮时，我又重新回到了高中母校的文科班教室前，与好朋友李银岭相逢拥抱。银岭就是1986年的落榜生，复读后成功进入大学。如今，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是我们同学中最牛逼的家长。
更多的同学在预选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以至于渐渐地从记忆里消失。那些拌过嘴、吵过架的同学，那些经常开玩笑的同学，那些漂亮可爱的女同学，就是因为没闯过预选考试，从此杳无音信，有的在记忆里只剩下一个姓名。
多少年来，我在庆幸自己能挤上独木桥的时候，心里偶尔也会隐隐地泛起一丝苦涩感，其中就杂糅着些许为同学命运而起的遗憾和怜悯。
没有闯过预选关，迄今依然是衡水朋友张铁朋的人生遗憾。高中时，他身患类风湿关节炎，后来又坐骨神经痛，严重地影响到他的学业。预选落榜后，他本来想复读，结果交不起300元复读费，在家务农后半年，就到了城市打工。至今，连高考试卷都没摸过，提前跌倒在高考预选考试中，依然让我的好哥们难以释怀。
写这篇文章的同时，某镇中学的一位副校长跟我聊天，她告诉我，端午节三天假期，班主任已经给学生布置了作业，但是，经班主任催促，绝大多数的家长都没有反馈孩子的学习情况。有班主任反馈，假期过了一天半，本班只有一个叫杜思雨学生，由家长上传了作业的照片。
唉，在我看来，偌大的一个班，只有杜思雨同学，过了“预选考试”一关。不信等着瞧，三四年后，该校的一大群孩子，会跌倒在高考的门槛前。他们很多人今生要经受偌多的困苦和煎熬，怪不得高考，更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青春年少时对学业懈怠到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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