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自由——庄子《逍遥游》

“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逍遥游》因洒脱恣肆之笔和自由无羁的风格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其寓说于理，配合离奇的想象，打造变幻莫测的境界，往往给初读之人诡辩之感。

《逍遥游》作为《庄子·内篇》的首篇，历来被称为《庄子》的思想艺术代表，备受关注。其中关于“逍遥游”概念的探讨便有不下八种，诸如“体道”说、“无袋”说、“无为”说、“无己”说、“无用”说和“自得”说。上述概念的探讨虽各有侧重，实则有相通相融之处。本文将综合对终极本体的理解、达到“逍遥游”的路径方式和达致“逍遥游”后的情感状态、精神状态，来探讨《逍遥游》中的自由思想。

一、个体的自由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

鲲鹏与蜩和学鸠相比，是完全不相同的物种。鲲鹏体型大，而蜩与学鸠体型小；更何况鹏是鲲化作的神鸟，蝉不过是春生秋死的平凡生命罢了。即便如此，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飞翔能力和自由翱翔的空间，这便是物种之间的个体自由。向秀先生和郭象先生认为：“夫大鹏之上九万，尺安鸟之起榆枋，小大虽差。各任其性，苟当其分，逍遥一也。然物之芸芸，同资有待，得其所待，然后逍遥耳。唯圣人与物冥而循大变，为能无待而常通，岂独自通而已。又从有待者，不失其所待。不失，则同于大道矣。”万事万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自由，不以贵贱区别作为自由给予的标准，凡是生者皆为自由之物。

然而小大之物的自由始终是有别的。鲲鹏有击水三千，向上九万里的自由，而蜩与学鸠却只有一方小境地的自由。自由是万物皆有的，但自由的境界是各不相同的，自由的能力决定了自由的境界，所以小大之别自有小大自由之别。这个小大不仅仅是体型的大小，更是心境的高低。

蜩与学鸠有了小小自由，便心满意足，向鲲鹏炫耀。而鲲鹏纵使有广阔的自由也不放浪形骸，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凭借六月之风罢了。心境的高低和能力的大小密切联系，在时空结构的自由里为小大之物区分差异。每个人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份自由，只是这样的自由究竟能够拥有多大的时空，还需要凭借个人境界的高低区分。正如王富仁先生所言：“庄子的哲学绝对没有抹杀一切差别，以渺小傲视伟大、以卑俗消解崇高的哲学依据。”

二、精神的自由

通过上文对小大之物的自由之别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个体的自由和个体能力与境界的密切联系。若将这一种联系抽象概括出来，我们便能够得到有关于精神自由的结论。

在正式探讨《逍遥游》的精神自由之前，我们需要明确庄子对于物的认知，即回归到庄子对于“道”的理解感知。庄子在《齐物论》中表示：“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由此可见，庄子将“道”概括为三个层次，分别为“未始有物”、“有物而未始有封”和“有物、有封而未始有是非”。前两者从认识论角度出发，将“未始有物”作为人类认识的起点与终点，将个体局限于对物的感觉之中，即个体知物而不能辨物。而庄子对于物的认知则属于第三层“有物、有封而未始有是非”，认为个体已经拥有了辨别物的能力。

拥有辨物能力的个体只需要遵从自己的主观感受就足以感受到鹏与它物在精神方面的不同——精神自由的不同。对于精神自由的强调在庄子自身对于事物的理解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庄子在讲述事物原则时，常常将抽象和具体进行相互转换，提取出普遍个体具有的共同特征，并将其放置在某一特殊个体之中以借指拥有这一特性的所有个体，重视精神境界，故常有峥嵘高论，浩荡奇言。

三、心灵的自由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在《逍遥游》中，庄子划分的四种精神境界是不能忽视的内容。本文把庄子划分的精神境界的心灵自由从精神自由中提取出来，单独讲述。庄子眼中的至人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即达到了个体发展臻于完美的人。他们摆脱了物质世界的束缚，不再被物质世界的功名利禄、纷扰浮沉困扰，他们除去物质杂念，拥有纯粹干净的心灵，达到了真正的心灵自由。

《逍遥游》一文有多种角度的探讨，本文仅仅以其中自由思想作为主要的内容进行阐述和解读。由于笔者能力有限，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批评指正。

《逍遥游》（节选）

参考文献：

[1]王富仁.论庄子的自由观——庄子《逍遥游》的哲学阐释[J].河北学刊，2009，29(06):39-46.

[2]邓联合.“逍遥游”与自由[J].中国哲学史，2009(02):40-46.

[3]邓联合. 庄子“逍遥游”释论[D].北京大学，2008.

[4]袁世硕.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D].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140-147.

撰稿 | 庄晴

编辑 | 蔡乐鸣 许文仪

推送|张洁莹

指导老师 | 马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