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母亲的针线筐
母亲的针线筐文/晏金福
(图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有一个针线筐。母亲的针线筐是一个直径半米多的柳编团筐,筐里整天都是满满当当的,猛一看,全是破东烂西,了解底细的都知道,那可是个聚宝盆。母亲的针线筐里最多的是碎布,这些布有新有旧,有土布,也有洋布,有色布,也有花布。布的块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这些碎布用途可广了,下文将慢慢叙述。碎布掩盖不住的是一把木尺。母亲原来用的木尺黑不溜秋的,有点弯,上面的刻度也很模糊。我在上小学二年级时,亲手给母亲做了一把木尺。我找了一块直直的木板,请木匠刨得平平的、光光的,截成标准的长度,然后我用小刀刻上刻度。母亲不懂公尺、市尺,用的是当地的老尺子,俗语叫“白布尺”,一尺约等于七十二三厘米。我在尺子的正面刻上“白布尺”的刻度,在背面一边刻上公尺的刻度,一边刻上市尺的刻度。我精心制作的这把尺子整整陪伴了母亲后半生。母亲实际使用木尺的时间并不多。她裁剪衣服全凭一双手。先用手在人身体的不同部位拃一拃,零头用指头横过来量一量。然后把布摊开,同样用手量一下,用石灰块大致划一个轮廓,就开始下剪刀了。那时,经常有人找母亲裁衣服,这可能是因为母亲的人好,技艺也精。只要有人来找,母亲再忙,也会扔下手里的活计,满足来人的要求,真正做到了百找不厌。那时,买布要布票,所以,布非常金贵。同一块布,找别人裁,左量又量,怎么都不够。可是到我母亲手里,把布摊开,用尺子一量(这可能是母亲唯一用到尺子的地方),然后精心地比量一下,一般都会有令人满意的答复。因为别人计算下来,不是缺了这块,就是缺了那块。而我母亲,只要大块的满足了,那些不碍观瞻的小块就可以用碎布凑了。实在凑不够的,母亲会毫不吝惜地拿出自己的碎布,帮助来人。所以,每次来的婶子、大娘都对母亲非常感激。有些大方的,裁剪剩下的碎布就留下了。尽管母亲会坚持把这些碎布裹在裁好的衣服里,塞到她们手里,她们也会把衣服摊开,把碎布扔在母亲的针线筐里,说:“我拿回去也没用,就放在这儿吧,说不定下次裁衣服时还能用到呢。”母亲的针线筐里,除了常见的针和木轱辘,最小的就是针锥了。那时,衲底、绱鞋都不用锥子,而用的是针锥。这种针锥是一个木头把子,前面安上一根大绗针。为了安得牢,把子末端有一个锁紧的金属束子。所以说,歇后语“绱鞋不用锥子——针(真)管”,是确有其事的。稍微大一点的物件就是线垂子了。这种线垂子是用一根竹筷,把方的一头大部分砍去,只留一小截,然后将两三枚铜钱从小头串下去,就成了。那时很少能买到成品的线,用线全靠自己用这种线垂子捻。妇女们左手攥着一团棉花,右手提溜一根线垂子,一边拉呱,一边捻线,是农村最常见的风景。有的人技术不精,捻的线粗细不匀,就被人们讽刺为“长虫(蛇的土称)吃癞蛤蟆”。我母亲尽管眼睛不好,可是因为手熟,所以捻出的线又细又匀,劲道又适中,非常好用。再大一点的就是牛垂子了。这牛垂子是用一根牛的大腿骨,中间钻一个眼儿,安上一根带钩子的竹枝。这牛垂子是用来将苘和麻纺成麻绳,供衲底和绱鞋用的。冬天,母亲会用麻绳做经,毛缨子做纬打成毛蓊给我们穿。这种毛蓊非常暖和,里面湿了,只需把填的毛缨子掏出来,再填一把新的,毛蓊顿时温暖如初。其余季节,母亲就用针线筐里积攒的碎布,打点浆糊,在案板上打靠子。靠子晒干后,,用一层加上里和面,做成鞋帮。几层摞在一起,用麻绳密密地衲,就成了鞋底。底和帮绱在一起,就是俗称的“千层底”布鞋。母亲做的千层底鞋,一针针,一线线,倾注了她对儿女深深的爱。我们穿上它,美在脚上,喜在脸上,傲在嘴里,甜在心里。别人的鞋,穿不上几天,就前面张嘴,后露鸭蛋。我的鞋却总能穿上一年以上。一是母亲做的鞋结实、耐穿,二是我穿得仔细、爱惜。遇到粗糙的路,比如山路、石子路,我都会把鞋子脱下来,赤脚走。宁愿脚吃亏,也不让鞋受委屈。在封建社会里,妇女要遵从三从四德,而针黹女工则是妇德的基本功,就像读书人写得一手好字一样。由于母亲的言传身教,我的姐姐和妹妹不仅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心灵手巧,蕙质兰心。而且继承了母亲的作风,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母亲的针线筐里浓缩了那个时代劳动妇女的优良品德和高尚技艺,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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