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麻黄沟(之一)
二十多年前,读过花冠宇先生写的散文《麻黄沟记》,记忆颇深。
麻黄沟是宁夏与内蒙古的划界沟,沟之中心线即交界线。散文祥尽描述了六、七十年代的麻黄沟之美丽。使我耿耿于心,难以释怀,因此,几十年来,每次路过麻黄沟不由得多看两眼。从原来的沙石路,到110国道,再到京藏高速,记不清多少回跨越麻黄沟,然情钟于心,总有想亲睹为快并有写一写麻黄沟的冲动。
一日,和老乡朋友茶叙,是咖啡起了作用,我高谈阔论,把想写麻黄沟的想法托出,朋友何广智矿长知我心思,说:“想写好麻黄沟,我带你找一个人,保你满意。我在庆华水源地工作五年,每天面对麻黄沟。黄河边上有一户回民,户主杨玉忠,几十年就住在麻黄沟边上,我和他打过交道,颇有交情,他肯定了解麻黄沟的前世今生,况且他父辈参加过“回民支队”,对麻黄沟的历史肯定知道一二。”
次日,我三人驾车直奔麻黄沟而来,沿11O国道过庆华工业园区,接近三麻段收费站,车驶下国道,沿蜿蜒曲折的便道顺黄河边前行,虽是沙石路,但也平整宽展。何矿长介绍这一带多是庆华水源井,在水井房和管网铺设过程中,常能挖到人骨及铜钱,有时几具人骨重叠一个穴内,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地方有故事。他指着水流湍急的河道,“那是二道坎,头道坎在麻黄沟上游一点,”
这二道坎和头道坎之间的河滩及滩涂开阔地已被阿拉善盟劈为黄河湿地公园,这湿地公园己初显端倪,新修的停车场,不远处有新建凉亭及人造景点。
说话间来到一片绿树成林的岸边,眼前绿树掩映处,一排高大砖瓦房,窗明几净。林密深处一排羊圈、鸡舍整洁有序,没有院墙,宽展的院前停着一辆轿车。几声犬吠,杨玉忠出来迎接我们。十年老友重逢,与我们热情有加,我打量杨玉忠,个子细高,清瘦,稀疏的山羊胡子二寸多长,满脸皱纹,干净的回族帽紧扣头上,笑容可掬,更显得满脸沧桑。他才五十岁出头儿,与实际年龄略显苍老。
说明来意,他笑着说道,“哈哈,我这人没文化,识不得几个字,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姊妹十人,我排行老七,生活困难,上不起学,知道点有关麻黄沟的故事也是道听途说,我不一定说的好。我父亲名叫杨保和,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生人,活到现在过百岁了。他经历了民国,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当过兵,拉过骆驼,有时候听他老人家讲点故事,也不全面,我知道多少说多少吧。”
接着他侃侃而谈,他指着树林以南几十米外边开阔地说,那就是麻黄沟,沟中心线那边是宁夏地盘。顺麻黄沟北坡向西前行二百米还有一处明代烽火台遗址,这烽火台与河东二道坎明烽火台在一条线上,现只剩下一片夯土堆。这麻黄沟最宽处有五百米,窄处也有三百米,直通贺兰山脚下。我小时候常进沟放羊,那麻黄草齐腰深。沟南有几间窑洞,窑洞口都是水泥做的,现在还有,听说是土匪出没的地方。
沟南侧有一道壕沟直通贺兰山,听说当年是四马(马鸿逵、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与孙殿英四十一军打仗的战场,为抗击孙殿英所挖的壕沟。我十几岁时还从黄河边捡过十多枚迫机炮炮弹呢。常见壕沟两侧有白骨被风沙半掩半埋。从我家往黄河边五十米,对了,你们来的路基就是过去冯玉祥修的千里包宁公路,只不过那时路随高就低,没有现在平整。你们看,那两个高压线铁架中间是当年叫“贰子店”的驿站加酒店,这“贰子店”是当年一个叫魏保山的人,外号叫小凳子的人开的。“贰子店”的前身是冯玉祥当年的废弃兵营,他把旧日兵营整修后开此酒店,时间是解放战争时期和五几年的包兰铁烙通车。
头道坎又叫“跑马崖”,因为这里水流落差大又湍急,船行到此,要特别引起船工注意,它形容船下行速度如跑马,故船工们都叫“跑马崖”。再往前过了二道坎还有一个驿站叫“九店湾”驿站酒店,这“九店湾”何人所开,现不知道。这二道坎又叫“歪脖子刹”,这段河道不但水流急,且形成C形弯道,意思是告诉船工,船行到此要更加注意刹船速度,否则,危险随时降临。
抗日战争后期及解放后的这几年,黄河从石嘴山到老磴口段,这里航运是鼎盛期。这一段黄河,有水流湍急的河道,更多的是湾和滩涂,水流平锾,逆行船只靠纤夫拉纤航运,所以进入内蒙境内黄河沿岸滩涂多设酒肄驿站客棧,与饥了饿了的纤夫们,船工们行方便吧。
由于杨玉忠的侃侃而谈太过零乱,我在他叙述的基础上,再根据肖海星先生写的《乌达这事》和许培龙先生写的《马堡店考索》稍加整理,续写此散文,以飨读者与文友。(待续)
作者系内蒙古乌海市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