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原文】
【翻译】
子张说:“执行德却不能弘扬它,信奉道却不笃定,这样的人可有可无。”
【解读】
执德宜弘,信道宜笃
这段文字记录的还是子张之言,核心是加强道德修养。在这里,德指的是个人应具备的德行,道指的是做人应坚持的道义。子张通过对道德修养中的两种不当行为,即对“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的批判,提出了道德修养应该达到的标准是“弘、笃”。
“执德不弘”是从德行上说的。执是抓住,执德就是进行道德修养的意思,但是执德这一表达要比修德形象得多。我们前面曾经提到过,道德修养其实就是控制人性中的弱点。这些弱点,比如贪婪、懒惰、懦弱、自私等,存在于每个人的人性之中,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因此,要成为一个道德修养好的人,就必须对人性中的这些弱点进行控制,让仁善的一面得以表现。因此,修德要紧抓不放,因为一旦放松,就会弃善为恶。所以,道德修养不仅要坚持,还要牢牢坚持。但是,仅仅坚守德行是不够的,还要做到将德行发扬光大。执德宜弘,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在自己内心里扩大。比如,通过修养,克制住了自己的贪心,继而可以把这个好的做法扩大,去克制傲慢心、冷漠心等。只有让美德的种子在心中发芽成长,只有让美德的力量在心中增强,我们才能战胜自我,成为高尚的君子。第二层意思是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果能做到这点,无疑在德行上已经达到了“弘”。如果人人都能做到这些,那整个社会风气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子张不主张独善其身,也不主张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坚守德。他认为不仅要做好自己,还要用自身的好品德去影响其他人,这才是真正的有德之士应该做的事。
“信道不笃”是从道义上说的。儒家的道通常是指正确的指导思想,以这种思想指导自己的行为就叫合道义。做事符合道义并不难,难就难在事事都符合道义。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把这种“道”作为一种信仰,像教徒一样虔诚,将这种道毫不怀疑地奉为真理,用它来指导自己的一切活动。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是不可能长久地坚守自己的道的。比如苏武,如果没有对大汉王朝的无限忠诚和牢不可破的坚定信念,怎么能在饥饿严寒的环境中熬得过漫长的十九年岁月。再如坚守节操的文天祥,如果维护尊严的信念稍有松动,就会在威逼利诱面前缴械。誓死不屈其志,正是笃信大道的表现。这就是信仰的伟大作用。
但是,现实生活中信道不笃现象的存在却具有一种普遍性。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是正道,但到真正处理事情的时候,却往往把正道抛在脑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另外,有时候道的践行困难重重,在成功之前遭遇的挫折和打击非常多。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对道的坚持就会变得不坚定,会怀疑、会动摇,甚至会放弃道而改弦易辙。这种人很常见,坚持道但不虔诚,受不了失败,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一样,对取得真经的信念不坚定,一遇到挫折就想分行李打道回府。道是一个指导思想,我们只能说坚持以道为指导思想,前途是光明的,终究能达到光明的彼岸,但是通往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光明的前景,这就需要有坚定的信念,就是我们所说的信道宜笃。
《论语·子张》:“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焉能为有,焉能为无”二句,孙钦善先生《论语注译》译为“这种人怎么能算他存在,又怎么能算他不存在?”盖以为“有”“无”乃其人。然而,任何人,不管是善还是恶,都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只能为“有”,不能说“无”。
杨伯峻先生从人存在的价值角度来理解“有”和“无”,译这两句为“(这种人)有他不为多,没他不为少”。
然孔子曾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论语·阳货》)由此说来,“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犹胜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似乎不能说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我以为“有”“无”者,就“德”和“道”而言。“执德”而“不弘”, “信道”而“不笃”,虽然聊胜于“无”,但非真正的“有”。也就是说“执德不弘,信道不笃”,你说他“有”,他“不弘”“不笃”,你说他“无”,他又“执德”“信道”。
朱熹《论语集注》:“有所得而守之太狭,则德孤;有所闻而信之不笃,则道废。”钱穆先生译此二句为:“这样,怎好算他有?又怎好算他没有?”李泽厚先生译为:“这怎么能算有,又怎么能算没有?”略胜。
子张之意,人不仅要“执德”“信道”,而且要执着(弘)、坚定(笃),不能半推半就,似信非信。要爱,请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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