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三年,彭泽举人宋东墙,有个奇癖嗜好...
清同治三年,彭泽举人宋东墙,有个奇癖嗜好,妻妾先后都因此而亡。乡邻都说:生女宁作娼,不嫁宋东墙。
宋东墙家资雄厚,堪称彭泽首富,终日携金游于娼门妓馆。先前娶了吴氏为妻,吴氏貌美体丰。东墙新婚一月内,在家厮守吴氏,二人燕婉恩爱。
一个月后,东墙又开始夜宿青楼。吴氏稍有怨言,东墙即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过了半年,吴氏忧愤而死。
东墙在祭奠期,仍狎妓作乐。挚友李某劝道:“夫人貌美,胜烟柳之色百倍。为何舍弃美玉而嗜好垢石?”
东墙叹道:“我也不知为何。辟如文章,我必于娼家,方能构思,否则搜肠刮肚,不得一字。不在娼家,寝食不安。虽刀架脖颈,不能改其性。”
李某听了,摇头叹气,辞别后告诫亲朋,勿与东墙议婚。后来东墙又想续弦,央了诸多媒婆,均去而不返。
东墙大怒,以千金买来一艳妾。初始静好,一个月后,旧态复发。妾稍规劝,东墙则怒,日渐打骂。过了一阵,妾也逝世。乡里流传:生女宁作娼,不嫁宋东墙。
东墙也觉懊悔,却无法自控,环顾空闱,更觉寂寞,于是夜夜宿于青楼。还没两年,祖传家业已失十分之三。
时乡里有个新寡,名卓二娘,其貌中等,遣媒婆示意,愿嫁东墙。东墙不奈久鳏,急忙行礼迎亲,聘娶二娘为妻。乡人都为二娘担忧。
二娘入门后,如贫妇般操作。东墙归来时,二娘唯问安否。枕上情浓时,二娘一句不问前事。
东墙愧疚:“我有奇癖,是天下女子最厌恶的,卿知否?”二娘故作不知。
东墙坦言迷恋花街柳巷。
二娘道:“闺房之乐,日久不鲜,男好猎艳,人性也,不足为奇。唯君康健欢喜即可。”
东墙大喜,日益放纵。
一日,东墙得知新来三个江南绝美娇娃,居于陶公祠畔,于是前往。
到了地方,东墙见庭宇清净雅洁,笔茶床灶皆备,布置优雅不俗,当下就十分喜欢。
正欣赏间,一老妪上前请东墙入内。老妪姓白,携三娇女十日前刚迁居此处。
东墙见内室壁上多字画且上乘,白妪说字画皆为三女所作,东墙赞叹不已。
白妪呼女拜客。只见三个玉女自屏后盈盈步出,个个都清新脱俗,毫无半点烟柳气,端庄淡雅,却又风情万种。
东墙看了,叹为天人,感慨道:“我当居此处终老!”
三女笑问:“郎君不畏河东狮吼?”
东墙夸耀:“娘子贤淑,能任夫君入云霄去!”
于是东墙长居白家,每逢白妪索要夜合资,便以片纸画押,唤仆人回家取,二娘照单如数支付。
如此过了一年,三女共为东墙生了三男一女。
东墙沉迷于此,此间偶尔归家,不常见到二娘,邻人都说其回娘家。
又过了一年多,二娘渐以簪钗抵付东墙夜合资,后又变卖家中书画来支付。
第三年一日,东墙唤仆人归家取钱,却见仆人携一册来:“夫人传话,家产已尽,无钱再饱郎欲。”
东墙忙问田宅,仆人道:“早已变卖。”于是大惊,阅其册,见夜合款项及田宅售价,笔笔记录详细。仆人道:“金山已空,夫人每日乞食于尼寺。”
东墙急忙归家,见自家门户已物是人非,已易宅主。东墙寻找二娘无果,仆人也不知去向,
东墙无奈,返回白家,却见居所已空无一物,玉人不见踪影。宅主正在让人清扫,见了东墙便下逐客令。
东墙只得羞涩去投奔亲族,亲族厌恶其行,都不接纳。
无奈之下,东墙只能寄身废寺破庙。久而久之,沦为乞丐,身着百结衣,乞食于乡村。
如此行乞两年,东墙没吃顿饱饭。时西风大起,东墙手脚都冻伤,痛不欲生,心想不如去偷,得则活命,失则毙命,都胜于自尽。
东墙夜潜一富家,却被发觉,众人持棍棒围而殴之。宅主闻声,近前一看东墙,即令勿殴,绑送官府。原来宅主正是挚友李某!
东墙大叫:“从速殴毙为快!”
李某:“自立书为贼,即放你归去。“
东墙写了书券,李某拿在手,却将他押到一密室,派人严守,每日供食两餐冷粥。
三天后,东墙听到外面有官长坐堂声,继而听到呼声:带东墙!
这时来一差役,将东墙带到阶下。东墙抬头一看,正是自家厅堂,东西两侧皆坐着亲族。卓二娘立于廊下,由白家三姬左右侍着。
东墙正惊愕间,二娘高声道:“妾当时若强劝,不是郎死,即为妾亡。妾购三美人,引郎入居。若真为娼,试问郎居三年,可曾见别客?郎为丐为贼,笔迹在此。妾设局为家,且督耕织,更有盈余。郎若悔改,仍归主翁。三姬都在,妾不争宠。但不许携一文钱,足不容出户,安度余年。若不遵,郎请自便。长者均在,郎早定计。”
东墙涕泣,立誓如二娘言。众人赞叹,立书见证后,都欢喜离去。
二娘为东墙洗浴更衣。东墙见屋宇更华,宅田更广,子已能文。原来马妪三姬,李某擒贼,都是二娘的安排。
东墙从此改过,年至八十,犹在抱孙,足不出户门。
以上事件自清代《夜雨秋灯录》改编而来。
清代评论此事,都赞卓二娘妇道坚贞救夫,显然带有男尊女卑等封建思想。须知女子能顶半边天,巾帼从来不让须眉。
人性固有弱点而不自知,常须触及惨痛处,方痛改前非,才珍惜身边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