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别,就是最好的离别‖文/折月煮酒
没有告别,就是最好的离别
语墨,我的旧友。曾经,我们非常要好。从大学到毕业,然后到同一城市工作,这样的友谊持续了大约有十年吧。
我一直记得我们大学毕业那年,我们骑着自行车从A城到B地,再从C地返回A城,骑行了一个月。当我们到达云黛山下,抬眼望去,华丽的阳光垂落下来,浓雾滚涌而上,云蒸霞蔚,我们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撼了,我们手握着手,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样:我们约定谁都不许变老。
阳光洒落在语墨的面上,她眼中滴落的一大颗泪珠折射出七彩光晕,特别美。那一刻我觉得这是世间最美丽的一颗泪,美到让人忧伤。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我记住了我们的约定,更记住了她的那滴泪,那滴泪落在了我的心里。
她也望着我,泪水潸潸而下。我们伸出手拥抱彼此,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那么热烈而诚挚。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大约一个月前,语墨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说:“出差,两周后回来。”我回她;“一切顺利。等你。”
这两周,她一条信息也没发过来,我发给她的,她也没回。我以为她忙,并没有在意。
两周之后,一天深夜我有点失眠,就打开微信,想和语墨聊一会儿。我先点开了她的朋友圈,赫然有一行字跃入我的视线:非对方的朋友只显示最近十条朋友圈。而她的朋友圈里仅有一张机场图,是她出差的那天拍的,她写了两个字“再见”。
那一瞬间,我有点懵,我们十年的交情,怎么此刻我竟不是她的好友。我看着“再见”两个字,不禁黯然神伤。“再见”我理解成:此刻短暂的告别,是为了迎接更温暖的再相见,更长久的再相见。而也许她藏在这两个字后面的是:从此一别两宽,再也不相见。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头像,反复看了好几遍那行字:非对方的朋友只显示最近十条朋友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我开亮所有的灯,我起身到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了好几遍自己的眼睛。再看,还是那一行字。我一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有点冲动要打电话或是直接去她的公寓找她。
深宵的灯光格外刺眼,像一双满含讥笑的邪恶的眼盯着我,秋夜的寒凉入骨,像针刺入我的肌肤,我感觉惊慌、恐惧而又疼痛。我又熄了灯,蜷进床铺,羽被带着温热的气息包裹住我,我就在黑暗中流下泪来。
我记得我写过一篇文章,我说:“知交零落是人生常态,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当我以一个讲述者的身份去写别人的故事时,我也能理智地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当我变成了故事里的人,我才知道这世间并没有感同身受,知交零落,是人生常态,更是人间悲情。
我不知道语墨为什么删了我,是因为新的工作、新的知己、还是新的恋情…?不管是哪种理由,她既然坚定地选择了删除,只能证明那一切都比我重要。人生本就是一场选择,舍弃不重要的或是次要的,也是人之常情。人生,也是一个不断相逢又告别的过程,聚合是你情我愿,离散也该是情理之中。可能语墨早已在计划着离开,只是过程很慢很轻,而我只是没有察觉而已。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泪落千行,当我幻想着天长地久的时候,她已经蓄谋着离开了。在这荒凉的世间,还是不要相信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有些事只是过眼云烟,有些人只会乍然离场。作家白先勇说过:“拥有的从来都是侥幸,无常才是人生常态,所有的成长都是从失去开始的。”生命里,能遇见谁,失去谁,可能都有定数吧。得到的都是侥幸,失去的才是人生。聚散无常,渐行渐远,或许这就是人间的本来面目。想来,也没什么遗憾的,想走的,就随它去吧。
那一夜,我就这么辗转反侧到天明,打开窗,看到外面的世界里依然人潮汹涌车水马龙,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风依旧很凉,吹过我挂着泪痕的面颊。我放下手机,我没有删掉语墨,就让她留在那里吧,至少我要感谢她给过我的美好记忆,感谢她赠予我的这一场成长。我也不想去找她、去问她了,也许对于成年人来说:没有告别,就是最好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