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人文 ‖ 1522】散文 · 宁夏西吉 王国军 ——《​​我心飞扬》

   

我心飞扬

文‖宁夏西吉  王国军

“千年的文字会说话。”这句话是外爷告诉母亲的，母亲又在我第一天进学校门时就告诉了我。这也是母亲遇到每一张纸都要看看上面写没有写字，都要捡起来，压平放整，以供哥哥查看有没有用处，还能不能写字或验算。

当时记得我太好奇，到处找写有文字的书和纸张，总想弄个究竟。不管是自己家里的、或者亲房邻居家的、亦或是亲戚家的……我遇着残缺不全的书本就翻寻，盯着贴在窗户和墙壁上的报纸就细查，凡是有文字的地方，我都寻遍，没有找到一个文字说出话来！这就给我幼小的心灵里藏下不解之谜。到底文字会不会说出话来？

一二年级语文课本我能一口气从第一课背到最后一课。家里来人我就背给听，也成了我在亲戚邻人面前邀功受赏的资本。每每背我便会神采飞扬，仿佛懂得了个中滋味！现在想来，也许更多的是要博取老师、同学、亲戚邻人的赞许！

一通熟背，我问娘：“文字怎么不说话啊？”母亲把我搂在怀里：“傻孩子，你看得文字多了，它才会说出话来的。”

少不更事的我，哪里有自己的课本，都是哥哥读了姐姐读，姐姐读了我才读，不是缺了前面几页，就是少了后面几页。一年级的课本前后几页课文，早被磨损掉页了，都是哥哥给我抄着补上去的。再包上厚实的牛皮纸书皮，哥哥给封皮写上“语文”“算数”，加上我的名字，就成了我名副其实的资产。想当初，母亲用碎布缝补的书包，挎在肩膀上，我就是一个能在学堂进进出出的学生了。那时，虽然经常免不了饿着肚子上学下学，能从一个顽童摇身一变而成学生，我心飞扬！

小学里除了几本课本，我额外有一本小人书《闪闪的红星》，不知什么时候，它成了我唯一的藏书！没有封面和封底，我是照着封二给小人书补画上封面的！按照我的想象，给小英雄潘冬子填上了色彩。至此，我的小英雄在我心中神采飞扬！

童年的我，识得了几个文字，便觉得文字能让人争气，潘冬子给红军送盐送信，勇敢形象多么高大；文字也能让人愤激，那个恶霸土豪胡汉三，让人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剜了他的经。没有书读的年代，我被文字深深地吸引着。这是一种遗憾和亏欠。

初中时期，也没有更多的课外书供我阅读。不知哪里的一本无头无尾没有书名的书，落到我手里，书中的情节让我废寝忘食。依稀记得书中的情节：八路军战士和敌人肉搏的厮杀场面，惊心动魄。一个叫黄永胜的战士，子弹打完了，他冲向敌人的火力点，死死地抱住敌人，狠狠地咬掉了敌人的一只耳朵，和敌人一同滚到了山崖下的窟窿里，最终拼尽全力，英勇牺牲！那时起，我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了！我也知道，我的嫉恶如仇的性格来源于对和平幸福生活的向往，也来源于对反动势力的痛恨。再后来，接触一本武侠小说《津门大侠霍元甲》，一个周末拿回家，痛快淋漓地饕餮大餐一顿，原来，我对文字有着特殊的爱好！

上了师范，我的兴趣爱好广泛多了！我借阅，我集邮，我订报，我参加征文赛事……对文字如醉如痴。只可惜没有系统地钻研，来着不拒，还是没有夯实自己的文字功底。再后来，为了生计，除了深造学习的资料书之外，我对各类书籍没有更多地涉猎。憾事，憾事！

生计确实是大事。但是，生计和读书并不矛盾！我曾一段时间里误入“嗜书不当饭吃”的谬论，即使生活还很窘迫，我仍然拾起了我嗜书如命的本性。我醒悟了一次，就像马克思发现剩余价值一样兴奋。高尔基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一个人不受点高等教育，是一辈子的遗憾！我终于通过努力，有了进一步离职升造学习的机会。我是克服着家庭贫困、挣扎着难楚走向高等院校的。我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出入于学校图书馆和阅览室。因为我的朴实上进，打动了资料室老师，他肯给我借原则上不往外借阅的书籍。我守时循规，得到了图书管理员老师的信任和赞许。可是，时不我待，很快两年，结束了我自由阅读的空间和时间。我的工作又一次进入了重点转移的局面。

回家乡教书的五六年间，上学期间我是老师，寒暑假我是农民。“半工半农”的生活劳作方式给我的家庭不但没有带来任何起色，更多的是给我带来了双重的责任和压力。加之九五年前后，六盘山区连年旱灾，我这个“公家人”也抵制不了与之而来的温饱危机，吃饭都成了问题。即便如此，我也因为字纸而大发雷霆。记得我做了一件极为后悔的事。一次周末回家，看见四五岁的儿子把我存放的十几张白纸撕成车票状，给小朋友们发“车票”。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容分说，就给儿子后脑勺一顿巴掌。儿子被我打得向前扑倒，母亲听到小孙子哇哇大哭，劈头盖脸就是对我一顿呵斥。母亲疼在了心里。我未尝不可呢！原因是我上一年级时，期末要考试，老师把题抄在黑板上，要求学生用十六开纸誊抄作答。我没有十六开纸，去初二班问哥哥要，哥哥也没有十六开纸，就给我撕下他的小笔记本后面的两张三十二开纸，用洋芋在纸的边缘一抹，两张三十二开粘成一张十六开纸张了。我拿着这张粘接而成的纸张做题，监考老师走到我面前，翻了翻我的试卷，嘴角似动非动，然后走开了！我怕老师不要我粘接的试卷，但我从监考老师的眼仁里看到了他对我的慈悲和怜悯。谢谢您，我的数学监考老师！现在看来，不就几张白纸，至于吗？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儿子动武的恶行，当时疼在手上，至今疼在心里。一般人，哪里知道我这样凶神恶煞的缘由啊？！

穷则思变，变则思通。望温饱求生存的现实让我几乎放弃了痴迷文字的嗜好！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不得不打起背包，携家带口，毅然决然地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投入到西部大开发的洪流中。为了脱贫致富，我谋划着家庭的发展，我憧憬着未来的富裕……走出大山，踏上亘古荒原，叩石垦壤，重建家园。

刚来红寺堡，就是一天几场风，白天不够夜里补。移民们抗风沙、斗寒暑，在不毛之地，硬生生开垦出阡陌交通。看着宽阔的街道渐次铺展开来，大小干渠里流淌的黄河水，灌入绿油油的玉米地，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仍然是“半工半农”的生活方式，我教书，妻种地，不过妻子种的是水浇地，两三年就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我们在致富奔小康的路上悉心打点、用心做事。

生活是一首生命力旺盛的民歌，你用心弹唱，她就会发出天籁之音，温润你的心田。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世界离不开文字来统筹。搬迁到开发区近二十年来，吃饱了肚子，穿暖了身体。满心欢喜中重拾文字的自信。随后相继送子女读书上大学，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是文字改变了我的家庭，是文字让我心飞扬！

闲暇之余，太多感触来光顾我的身心，俯仰之间，游目骋怀，操起手中的笔，畅叙幽情。是文字让我激情澎湃！

于是乎，我有幸遇到现代诗歌传媒的云修老师，他倾尽心力组织朗诵团队的人员朗诵制作我的拙作《颂歌献教育》，既使音频又是视频，大大激发了我的热情。后来有了创作的灵感，写了大量的朗读诗，几乎都是现代诗歌传媒朗诵团团长长坤老师的二次创作，让我的诗通过声音传遍文学群、亲友群。《父亲是一种符号》得到朗诵大师李静老师的诵读，倍感荣幸！《俺娘，是英雄》长坤老师诵读时声泪俱下，感染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百听不厌。

是文字改变了我一度被生活边缘化的现状。教书一份工作，我用良心完成。心灵需要有所寄托，我寄情山水，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付诸于文字，心灵才得以安详温顺。

在人生的幕布上，我精心挑选着我喜爱的颜色，我真心真意地对待我的乐趣和爱好，我清楚地知道：世界多彩多姿，甚至变幻莫测，唯有文字才能够统筹时空，也唯有文字才能安暖人间！

即便我的文字不能神采奕奕，但我可以自娱自乐；即便我的文字不能粉饰太平，但我让她出来说实话说真话；即便我的文字不能感天动地，但我心飞扬！

作者简介

【王国军】60后，宁夏西吉人，现居红寺堡，宁夏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