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作者:杨晓丽[微小说]武松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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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歪传


文//杨晓丽
夜深不寐。突然想起,我以前曾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潘金莲翻案的一小文,忙忙上Q翻了下,再读,莞尔。如今再写可能写不了了,文心全失,诗心全丧。
风卷残灯灭,
月迷禅寺钟。
昏鸦栖老树,
倦影遁尘红。
六和寺的日子,冷寂而萧瑟。算算时日,已在这儿住了三十七年了,晨钟暮鼓,云卷云舒。时光如白驹过隙,刹那春红,刹那秋暮。断臂又隐隐的开始疼了起来,我皱了下眉,踱到了窗前。单手推开窗,凛冽的寒风一下灌了进来。黑云低得好像就压在了这禅房上。哦,要下雪了。
再次关上窗,随着“吱呀”声,仿佛开启了记忆的某个闸门,细想却又一时抓不住。到底哪儿不对呢?我慢慢踱了回来,抓起桌上那粗瓷海碗大大呷了一口……
“叔叔,天寒雪冷,请满饮此杯御寒。”
谁在叫我?我慌然抬头,却只见墙上那柄戒刀凛然生威。隔了些许年,那刀也嗜血了吧?我苦笑,阿弥佗佛。
“叔叔。来,再饮一杯,凑一个双盅。”
再抬头,只见红衫淡袄,素手玉杯。这不是金莲却是谁来?细看那手,每日劳作却不见粗糙。我颤颤伸过手去,好,我再饮一杯。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初见金莲,甚是惊艳。杏脸桃腮,雪肌瘦骨,一双似嗔似颦含波目,一幅若娇若弱风流态。乌云压鬓,衬香腮雪肌粉嫩;如意坠腰,压柳身弱骨纤柔。一霎间,心里仿佛什么在融化坍塌。却听哥哥说:“来,兄弟,见过你嫂子。”压住心中惊愕,上前唱了个喏:“武二见过嫂子!”抬头来,分明见到你眼底的火焰。哦,不,我不能,你是哥哥的女人。我强自捺定了心绪,回转身却见了哥哥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哦,阿弥佗佛……
“叔叔,你若有意,请饮了这半杯残酒。”
软玉温香偎过来,小腿在桌下轻轻地试探,摩擦。那若有似无的温润让我心湖间刹那盛开了一朵黑色的莲。微仰头,看得到她鼻尖上细微的汗珠,口鼻间呼出的热气馥郁了整间斗室。胸口那一抹雪白犹如黑夜里的闪电,瞬间击中了我。
我脸热心跳,她却再偎了过来,“叔叔……”柔软的酥胸挤在手臂上,我心一片空白,颤颤的伸过手去。“叔叔……”媚声再起,我心一声霹雳。
叔叔?她是我嫂子!
父母双亡,自小我便在兄长的炊饼筐中长大,我能负世间人,唯独不能负他呵!罢罢罢,锁心猿,拴意马,谁叫我们逢不当时?再者,她能诱我,安知未诱过他人?想到此,心内醋海波生,妒山焰起。板下脸,手略转了个角度,虚虚把了盏搁下。“嫂嫂,衙内尚有公事,武二不敢贪杯,谢过嫂嫂美意。”双目,瞬也不瞬的瞪将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眸子内那簇火焰渐灭又渐起,再渐狂。“叔叔怎能哄骗奴家,此等风雪哪来的事儿?”红唇翕合,贝齿洁净。却不知多少浪蝶狂蜂簇过。念头转过狂性尽发,将手重重拍下:“嫂嫂自重,俺武二不是那等鸡鸣狗盗之徒!”说罢,转身离去。
雪,又大了。
搬离大哥家后,我甚少再回去,怕见着那妖艳的红唇,如翦的眸子。夜静时常不能寐,梦中也只见你幽怨地看着我:“叔叔,你好狠的心啦!”披衣再起,唯有院中再精武艺。劲风起处落叶翻飞,恍如你的裙裾……
再见你时,你一身缟素,犹如梨花带雨,惊艳了紫陌红尘。金莲,金莲,你追求你的幸福没有错,你不该啊,你不该害了他的性命。你对那西门庆可是情深意切啊。我武二当初果然没料错,你就一人尽可夫的淫妇!
自腰间拔出牛耳尖刀,揪住她发髻拖了过来。她却不躲,任我拖至大哥灵位前。“淫妇,而今你却还有甚话与我哥哥讲?”她摇了摇头。我暴怒,一刀捅进她的心口,“淫妇,你今与我哥哥抵命来。”她摇摇头:“西门庆,是我第一个男人,他背影像你……。”
弑你以后,我跟宋江哥哥刀里来,火里去,过的是大碗喝酒,刀头舔血的日子。但我每每忘不掉你。金莲,你没错,错的是你害了我哥哥。我潸然。若时光能倒流,我想我们还是会走这条轨迹。除非在你成为我嫂嫂前遇上你。
风呼啸着扬起雪花穿过这院子。看着空空的袖管,我笑了。金莲,你没变,我却变了,你还认得出我么?
风更疾。院中那株老杨树承受不住雪花的压力,喀嚓一声坠了下来。一团雪花裹着寒意从半掩的门外扑了进来。灯,灭了。
是夜,清忠祖师圆寂,享年八十岁。众僧嚎啕。
2016年12月2日凌晨

编审:陈章文
作者:杨晓丽,曾用网名绾青丝、九月。祖籍云南蛮荒之地,现已不惑之年乃一事无成。为之时感惶恐茫然。最大理想是做米虫,祸国殃民。奈无西子之清丽,妲己之媚惑,唯梦过后再挥汗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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