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李建中的书法

隋唐以降,书法艺术的发展逐步趋于平缓,而在唐代“尚法”与宋代“尚意”的桥梁纽带时期(晚唐至宋初),社会动荡,道教的发展和禅宗思想逐渐被当时的文人士大夫们所接受。北宋初期,重文轻武的萌芽逐渐显现,这也为文化艺术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此时的书法承唐继晋,颜真卿“刚毅雄特、体严法备”的书风在宋初书家中影响很大,李建中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朴厚遒劲的书风,篆籀之气浓厚,既继承了唐代法度森严的书写特点,又能够推陈出新,开创一代新书风。

李建中(945-1013),字得中,陕西人。他喜游山水,好吟赋咏。善书札,多留题。有《土母帖》、《同年帖》、《贵宅帖》等墨迹传世。《宋史》谓其善书札,行草尤工,多构新体。草、隶、篆、籀、八分亦妙,人多摹习,争取以为楷法。

观李建中书作,其人品书品都值得称道。欧阳修曾评价:「李建中清慎温雅,爱其书者兼取其为人也。岂有其实然后存之久耶?非自古贤哲必能书也,惟贤者能存尔。」

李建中流传至今的墨迹中,以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土母帖》和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同年帖》最为出名。作品气格遒劲淳厚,基本上延续唐代以来书风的余绪,取法乎上,得乎其中。

《土母帖》是李建中行书的代表之作,有天下第十大行书之美誉,作品恬淡枯寂的书风与清淡闲雅的诗风相得益彰,书达文意,为后世所珍重。

《土母帖》

31.3×44.7cm

10行,行书104字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释文:所示要土母,今得一小笼子,封全咨送,不知可用否?是新安缺门所出者,复未知何所用,望批示。春冬衣历头,贤郎未检到,其宅地基,尹家者,根本未分明,难商量耳。见别访寻稳便者,若有成见宅子又如何?细希示及咨。孙号西行少车,今有旧车,如到彼不用,可货却也。

《土母帖》 局部

《土母帖》 局部

此帖上溯魏晋,姿态横生,清丽圆润,甚得“二王”手札心得。书中以宽博爽利的笔法书写,开“尚意”书法之先锋。帖中少数字用草法,法度严谨,行笔沉着稳重。同时字里行间虚实得体,字形通过大小、长短、疏密的穿插,使得章法错落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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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帖》是李建中写给曾经的同事好友「金部同年」的一封信,帖后又附书《怀湘南诗》,是其另一代表作。文中内容主要是托他照顾在东京汴梁的女婿刘仲谟与其次子李周士。“金部”属户部,“同年”是指同榜科举者。当时他正在西京洛阳做官,所以帖中说“略表西京之物”。

《同年帖》

33x51cm

15行,行书134字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释文:金部同年,载喜披风,甚慰私抱,殊爲款曲。旋值睽离,必然来晨朝车行迈,适蒙示翰,愈伤老怀,惟冀保爱也。万万,不胜消黯。见(现)女夫刘仲谟秀才并第二儿子在东京,相次发书去。如有事,希图庇也。建中简上,金部同年,9月16日。《汤世帖》碑文三道,略表西京之物也。《怀湘南》拙诗,附上同院刘学士骘。同年邵兵部,希差人通达,或与面闻也。建中又白。

《同年帖》 局部

《同年帖》 局部

《同年帖》 局部

《同年帖》 局部

此帖剥离了茂密遒润、秀逸妩媚的《土母帖》风格,丝毫找不到欧阳询紧结的笔势,作品混穆朴实,以中锋用笔为主,通过行草的穿插变化,使得章法沉着中体现一种痛快之感。结体变为宽绰、自然疏朗,点画外拓,弧形相向,顾盼呼应。字间大小穿插,不计工拙,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李建中情感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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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宅帖》是李建中64岁时所作的一篇咨文,用笔扎实规范。

《贵宅帖》

31x27.5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释文:贵宅诸郎各计安侍奉,所示请改章服。昨东封须得出身历任家状一本,并须齎擎官告敕牒去,未审此来如何行遣也。兼爲庄子事,已令彼僧在三学院安下,近已往彼去来回。此庄始初见说甚好,只是少人管勾,若未货,可且收拾课租,亦是长计,不知雅意如何也。侯亲家亦言可惜拈却。建中(花押)谘。刘秀才久在科场,洛中拔解,今西游兼欲只侯府主,希略一见也。

《贵宅帖》 局部

《贵宅帖》 局部

《贵宅帖》 局部

《贵宅帖》 局部

此帖书风沉着朴厚,虽然也是大小错落,点化厚拙,但与《同年帖》相比,该帖更为规范,古雅浑朴,姿态处理也十分美观。帖后明代刘日升七言诗题,称「建中书有钟(繇)、王(羲之)法度,足以令后学者效法」,可见对其书法的评价之高。此帖曾经项元汴收藏,钤鉴藏印多方。

李建中书法以肥厚之美称世,取法复古,却可巧构新体。虽有时难逃臃肿之讥,然笔意厚实,端庄之中不乏趣意,体现出其内心追求变法、革故鼎新的精神,不失为宋初书坛一大家,对宋代书法的发展具有很好的启示和引导作用,也对当代书法的继承和发展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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