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上） ——闲聊五子良将之五
和聊蜀汉五虎上将时一样，聊到最后一个就觉得有些累了，后悔挖了这么大个坑来填。大概人做事都容易虎头蛇尾吧，惰性使然。
为不让始终关注这个话题的读者失望，还是勉力而为吧。
现在老有人为徐晃抱不平，认为以徐晃之功劳和能力，怎么排在五子良将中的最后一位？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没人知道陈寿写《三国志》时排名是否分了先后，如果有，又是以什么标准来分的？
曹仁、曹洪、曹真等一干宗族子弟排名还在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之后，真要去争，争到海枯石烂都没办法争明白说清楚。
既然没办法弄清楚，何必要纠结于此。五人功劳都差不多，总有人排在最后，而无论是谁排最后，都会有喜欢这个人的为他打抱不平，弄出一大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争执。把那个排名看成只是行文顺序，实际排名不分先后，不就心平气顺了？
本文标题用了托名岳飞的《满江红》词里的一句，自觉很恰当。徐晃跟随曹操近三十年，视功名若粪土，南征北战，何止八千里？
徐晃，字公明，河东郡杨县（今山西省洪洞县）人。关羽是河东解良（今山西运城）人，二人是同郡老乡。
和张辽一样，徐晃最初也是在郡里做一个小吏员。估计是汉末动乱不堪，做小吏既没意义也没前途，徐晃就跟随同县的老乡杨奉打拼。
184年发生的黄巾民变在当年就被平定了，几年后死灰复燃，各地都出现二次黄巾民变，与首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全国性的统一组织和行动，都是各自为阵，或占山为王，或四处游击。
188年2月，黄巾余部郭太在白波谷（今山西襄汾永固镇）起兵，攻打太原、河东等地。杨奉此时是郭太的部将。史书上将郭太、杨奉及其他同伙，如李乐、韩暹、胡才等，统称为“白波贼”，是当时山西南部、洛阳西北一带最大的反叛势力。
这段经历表明徐晃曾经参与了二次黄巾民变。
东汉就是在这一年迫于各地黄巾军蜂拥而起，朝廷难以应对的形势，接受太常刘焉的建议，废除刺史，设置州牧（即废史立牧），允许各州自行招募组建武装力量，镇压本地黄巾军，最终导致军阀割据，朝廷名存实亡。
192年，李傕、郭汜等凉州小军阀大闹长安，劫持献帝及百官，然后内讧不断，自相厮杀。徐晃应该也参与其中，因为杨奉早前已经投靠李傕。
这帮西北武人既无政治头脑，也无理政之才，只知抢劫钱财妇女，并且居然答应献帝东归洛阳。
在献帝历尽艰辛回到洛阳的过程中，杨奉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献帝因此任其为车骑将军。徐晃任车骑将军的骑都尉，并被封为都亭侯。这可是朝廷亲封。
杨奉也没政治头脑，他此时是洛阳城中最强大的势力，不在洛阳牢牢地控制奇货可居的献帝，而是跑到梁县（今河南汝州）去驻扎，还鬼使神差地听信了董昭的忽悠，请曹操来洛阳。
曹操求之不得，立即进洛阳，听从董昭的建议将献帝迁到许县。迁移过程中，仍然是靠董昭去忽悠杨奉，顺利将献帝迁到许县，取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巨大政治优势。
在曹操将献帝带出洛阳前往许县的路途中，杨奉发觉上当，赶紧邀约韩暹一起追赶，被曹操击败。杨奉、韩暹狼狈逃窜。徐晃就在这时投降曹操。（杨奉后在徐州被刘备所杀）
杨奉、韩暹能逃脱，以徐晃之能力，也应该能逃脱，那他为什么不跟着逃呢？估计是曹操进入洛阳后与杨奉和平友好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徐晃认定曹操是个明主，值得追随。当曹、杨关系破裂后，徐晃果断地舍弃了杨奉，选择了曹操。
之所以这么说，是徐晃后来经常感叹，说：“古人担心遇不到贤明的主君，现在我有幸遇到了，就要不断建功来报效，不必沽名钓誉地追求个人名利！”也因此，徐晃从来不到处结交朋友，只是默默地埋头效力。
和前几位一样，徐晃也征战无数，不能都聊，还是选三个有代表性的故事（或经历）来聊。
第一个故事，河北战袁绍父子。
和于禁当初一样，曹操也对徐晃做了次实战考核，让他带兵去打附近的黄巾军。徐晃顺利取胜，通过考核，被任命为裨将军（偏将军、裨将军均属低级将军）。
不久，官渡之战爆发，徐晃展露头角，屡建功劳。袁绍有两员河北名将，关羽杀了一个（颜良），徐晃杀了一个。区别是颜良被关羽亲手刺杀，文丑则是被徐晃部所杀，也因为这个区别，徐晃的功劳被关羽的光芒遮盖了。
战后，徐晃升偏将军，封都亭侯。这个侯封得太奇怪。前面曾特别提到过献帝亲封徐晃为都亭侯，此时要封也该晋封乡侯，怎么又封个亭侯？
推测原因如下：
一、曹操不承认献帝的分封。当时情况特殊，朝政混乱，献帝的分封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想想象杨奉那样的土匪头子居然能获封位同三公的车骑将军，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
二、曹操要树立个人威权。这是帝王心术，令由己出，既可立威，也可笼络人心。
三、曹操要平衡对众多立功将领的封赏，避免因此产生矛盾，影响武将情绪，降低作战能力。
关羽立了那么大的功，此时也只是封了个（汉寿）亭侯。张辽此时也是裨将军，但爵位却是更低级的关内侯。老资格的乐进此时军职稍微高一点，为杂号（游击）将军，但爵位也只是（广昌）亭侯。于禁也是（益寿）亭侯，偏将军。张郃才刚投降，只是张郃起点高，一过来就是偏将军、都亭侯。
官渡之战中功劳最大的应该是于禁、乐进。在曹操东征刘备时，留守的于禁、乐进不光顶住了袁绍的进攻，还反攻袁绍，保住后方不失。不然的话，袁绍早就打过官渡，与刘备前后夹击曹操，恐怕三国就没曹操什么事了。
这种情况下，曹操要封徐晃为乡侯（十里一亭，十亭一乡），确实有为难之处。正好行帝王之术，否定了徐晃以前的一切，让其从头做起。
而从徐晃的角度来看，肯定是受了冤屈。徐晃本人不会去计较这些个人名利，只是旁人或者后人在为他鸣冤叫屈而已。现在就有人因此评价徐晃无怨无悔，这样说也没错，只是总觉得有点小人心态，皇帝不急太监急。
袁绍死后，儿子袁谭、袁尚继续对抗曹操。在征讨二袁平定冀州的过程中，徐晃的一个建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易阳（今河北永年县）县令韩范假降而坚守城池。曹操令徐晃攻打。徐晃写了封信给韩范，绑在箭上射进城里，为韩范分析成败，言明后果。韩范这才答应真正投降。
徐晃因此建议曹操：“目前二袁未破，还有许多城市在旁观，如果我们今天灭了易阳，明天那些城市都会死守，这样下去，河北恐怕就没有平定的日子了。希望明公接受易阳投降，给其他城市做个表率，其他城市没有不望风而降的。”
曹操同意徐晃的意见。这个建议为曹操顺利平定河北减少了不少阻力，节省了不少时间，更难能可贵的是挽救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古代战争特别残酷的地方在于，攻下顽强守城的城市后，经常屠城，将城中男女老幼杀光。曹操及其部下经常这样干，攻打徐州时被杀害百姓的尸体多到堵塞了河水，使河水都不能流动，惨不忍睹。
屠城古已有之，非曹操首创。这种暴行一直延续到清朝，是东方古文明中的一道硬伤。
第二个故事，关中征马超，汉中战刘备。
徐晃跟随曹操北征乌桓后，升任横野将军。早前一年（206年），于禁升虎威将军；乐进升折冲将军；张辽升荡寇将军；张郃与徐晃同年升职，为平狄将军。五人此时基本处于同一起跑线。（都是杂号将军，但品秩有差异。如横野将军为五品，平狄将军为三品）
感觉徐晃的将军名号很有趣，有些江湖的味道，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此名号首创于汉光武帝刘秀）。
以后又随曹操征荆州（曾驻扎过樊城），与关羽、周瑜交过手。跟夏侯渊讨太原反贼商曜，在大陵（今山西文水县东北）屠城。
211年，钟繇带兵入关激反马超、韩遂等关中、关西群豪。曹操被迫西征关中，先派刚平定太原反叛的夏侯渊、徐晃出河东与钟繇会合。
曹操送了个天大的人情给徐晃，派徐晃屯住汾阴（今山西省万荣县）安抚河东，并专门赐与牛、酒，让徐晃衣锦还乡，祭祀先人。
曹操亲率大军到潼关与马超对峙，没办法渡过黄河。徐晃发现马超、韩遂没派兵守卫附近另一个黄河渡口蒲阪津（今山西永济县内）的破绽，就向曹操主动请缨，自告奋勇带一支精兵渡河。
徐晃能否顺利渡河，下期再聊。
（未完待续）